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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墨突然在想,如果刚刚,她拿下她脸上的镜花水月,两个她在这里,他又会怎么选择呢?
可是,这世上是没有如果的!
而且,就算她有这想法,她也做不到,她连手都抬不起来了,又何谈能去揭开面具?
所以,她也怨不得他,毕竟,他去救的也是“她”!
只是浅墨想想就觉得讽刺,真的她在这里,他没有认出来。假的“她”在那里,有着与她一模一样的面容。
他选了假的她!
呵!
上面明明有那么多的人,也已经有人往下跳,要救那女子了,可是他还是去了!
他是真的在乎她啊!
其实她是应该感动的!
浅墨想,如果她还有命活下来的话,她应该要夸他一句深情的!
不过,这个机会可能永远都不再有了。
心念急转间,过往的一幕幕又如走马灯在眼前闪过,浅墨只听到头顶上方传来树枝断裂的响声。
“啪!”
轻轻的一声,却让浅墨神经都为之狠狠颤动。
她笑了!
只是这笑容苦涩异常,一年多前,她孤身坠落悬崖,那种极致的恐惧和粉身碎骨的痛苦,她原以为此生都不会再体会了。
没想到,时隔一年,她竟然再一次栽在了这里!
几乎就是声音响起的刹那,浅墨便感觉到身体极速下坠,失重的感觉让她心脏快要爆炸。
她忍不住尖叫,然而那声音都被急速坠落的速度割碎。
夏侯楚煜攀在岩壁上,他看到丹青已经跳下来接住了他的墨儿,他准备再下去救人,可是他一回头,就看到她嘴角的苦笑,然后便是坠落的身影。
那一抹笑,就如同钢锥一般直刺入他的心脏,巨大的恐惧袭来,他感觉他整个心都空了。
“苏沫!”他不顾一切地往下跳,手里的匕首划过岩壁,迸出一串火花,他虎口都崩裂了。
可是他的速度还是赶不上她下坠的速度。
浅墨又重重摔在了下面十几丈处伸出来的松树上。
浅墨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震碎了,她“噗”吐出来一大口鲜血,眼前一阵晕眩,她感觉全身的骨骼都移位了,眼睛也快看不见了。
那松树并没有撑住她很久,不过转瞬之间,她又往下坠去,这一次,则是擦着岩壁滚落。
浅墨很想晕过去,或者就这么死掉,她太疼了,然而她却依然是清醒的,疼痛让她的脑袋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这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太可笑,竟然妄想逆天改命,这就是老天爷给她的惩罚,让她再受一次粉身碎骨的痛苦!
而且她也很唾弃自己,就在刚刚,她竟然又对他抱有希望。
呵呵!
浅墨笑了,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当她再一次被树枝划破身体,浅墨脑海中一切的思维都停止了。
她觉得,她应该是死了,死了也好,一了百了,就这样结束她悲哀又痛苦的一生!
至于她的阿念,她原也护不了他一生,他还那么小,应该很快就会忘记她这个娘亲……
这里的悬崖没有帝都郊外那一座崖高,然而几十丈的高度,从崖顶摔下,不摔成肉泥,也要粉身碎骨。
浅墨已经意识涣散,她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飞出了体外,她看到自己在坠落,看到下面嶙峋的乱石,大片的树木,还有森林里张着嘴的野兽。
终于,结束了!
浅墨闭上了眼睛。
然而,浅墨在坠落的时候,她眉心处就一直有光在闪动,像是有什么在挣扎,想要挣脱束缚冲出来。
就在浅墨离地还有十几丈的时候,那道光终于挣脱了出来,幻化出青色的光晕,瞬间如水泡一般包裹住她。
浅墨坠落的势头顿时止住,可那光似乎力量不够,才托住浅墨一会,就有涣散的趋势。
朦胧中,浅墨听到少女的哭声,她问:“鸾儿,是你吗?”
稚嫩的声音传进浅墨脑中,“主人,对不起,鸾儿没能保护好主人!”
浅墨笑了,“你走,我太没用了,总是连累你!你不要再管我了,去找洛音,让他助你修炼!”
鸾儿哭泣的声音更大了,“不!鸾儿只跟着主人!主人,你别说话!鸾儿不会让主人死的!”
青色的光在努力凝实,鸾儿拼了全力,也只能缓住浅墨下坠的速度。
不过,这对浅墨来说,已经很好了。
浅墨还在坠落,但没有先前那么快了。
青色的光晕一会凝实,一会又涣散,但最终还是托着浅墨落在了地上。
鸾儿已经筋疲力尽,连续两次遭受天雷,她尚没有完全恢复,一直在浅墨的意识海里沉睡,这一次也是感觉到浅墨有危险,才奋力提前苏醒。
“主人!”鸾儿很虚弱,但她还是守着浅墨,不敢离开。
这里是崖底,阴暗潮湿,不远处的树林里野兽闻到了血腥味,在虎视眈眈。
浅墨昏迷不醒,鸾儿如果一离开,那些野兽肯定会出来撕吃了她。
鸾儿十分焦急,她不知道这里会不会有人来,如果没有人过来,她现在也没能力再带着主人离开,那么,主人在这里还是会死。
怎么办?
鸾儿急的都要哭了,这时,她突然听见了人的说话声,青鸾耳力极好,她立刻聚精会神去听,那说话声更清晰了,似乎是一男一女在争吵。
“主人,有救了!”青鸾面露喜色,立即分出一道神识,幻化出一只小鸟的模样,循声而去。
山洞里,正在争吵的两人忽然看见洞口停了一只小鸟,小鸟湿漉漉的眼睛就这么盯着他们,不停盘旋着。
女子奇怪道:“哪里来的鸟,它在干什么?好像要我们去什么地方?”
男人面色凝重,“它在求救!”
女子震惊道:“我去,你能耐了啊,鸟语都懂了!”
男人懒得搭理女子,瘸着腿走到小鸟跟前,“是不是要我们跟你去什么地方?”
小鸟扇着翅膀,拼命点头,眼睛里都流泪了。
“走!”男人没有耽搁,立刻就朝山洞外走去。
女子急忙也跟上,“喂,等等我!”
浅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她睁开眼,依稀看到有一男一女在朝她走来。
她看着男人,忽然笑了,“大人,你还活着,真好!”
说完这一句,她便陷入了彻底的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