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池里是温泉水,你去那洗!”浅墨觉得自己有必要表达一下关心。
虽然不可能了,但也不能显得太冷漠绝情。
殊不知,浅墨不关心还好,这一关心,冷冰冰的话语,却让夏侯楚煜心里的口子破的更大了。
“好!”夏侯楚煜好像感觉不到冷,闻言,他还是在看着浅墨,眼底的悲伤被勉力克制着。
“青霜,你去看看,能不能煮点姜汤!”浅墨却觉得夏侯楚煜盯着她看,是不是因为她关心的不到位。
“好!”青霜应下,刚要走,一扭头,就看到夏侯楚煜后背的伤口,登时又震惊地叫了起来,“王爷,您受伤了?”
浅墨一挑眉,也跟着看过去,便见夏侯楚煜背上的衣服果然都烂了,可能是因为在水里浸泡的缘故,他身上并没有血,但隐约露出的皮肤上皮肉外翻,都被水泡得发白了。
“这怎么伤的?”浅墨问。
但她随即就想起来,之前血鬼降出现,夏侯楚煜和血鬼降交手的时候,好像被血鬼降挠了,只是之后他突然急匆匆拽着迦罗出去了,她也就没在意,只以为挠了一下,应该没多大事。
然而此时看起来,这哪里是没多大事,这伤口还在流着绿色的脓液,显然是有毒。
琅琊和叶枫也好像才注意到夏侯楚煜受了伤,全都震惊不已。
“王爷!属下去找军医过来!”叶枫匆忙要出去。
段天笑没有上云山,但鹰军里有随行的军医。
浅墨道:“不必了!我来给王爷包扎!”
这大殿旁边就有一间偏室,应该是巡逻的守卫休息的地方,里面有椅子。
“王爷把外衣脱掉!”浅墨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
夏侯楚煜很听话,自己将湿透的衣服都脱了,露出精壮的上身。
浅墨眼眸凝了凝,男人的身材还是那么的好,似乎和她记忆中没什么区别,肩宽腰细,肌理流畅,肌肉收得很紧。
但她又觉得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似乎,伤疤更多了?
浅墨发现他身上除了后背的伤口之外,肩膀和胳膊,甚至是前胸,都有伤。
不过,这些伤并不全是被血鬼降挠出来的,有些已经结痂了,应该是早些时候就伤了的。
青霜在旁边都震惊了,“王爷,您什么时候受了这么多伤?”
浅墨却只是看了一眼,心情平静无波,一点都没受到震动。
“青霜,用酒精给王爷伤口消毒!”浅墨将从指环的存储空间里拿出需要用的药品和手术器械放好,吩咐青霜一句,她洗干净手,戴上手套。
顿了顿,浅墨说道:“我得先给王爷把腐肉清除了,还有伤口四周的毒素也要清除掉,王爷忍着点,可能会很疼!”
夏侯楚煜背对着浅墨坐着,闻言点点头,“无妨!你尽管去做!”
浅墨活动活动手指,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的手不大好,拿不稳手术刀,要是疼得很,王爷说句话,我让青霜给你做!”
夏侯楚煜挺直的后背几不可见地僵硬了一下,她说的云淡风轻,可是他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是他害的她两次从悬崖跌落,第二次,甚至舍了她去救旁人,当时的她该有多绝望啊!
他永远不可能忘记,当他在崖底看到她时,她奄奄一息,浑身是伤的模样。
她身上所有的伤,都是他造成的,他再心痛又能怎样?
伤的是她,痛的也是她!
她不愿再和他有任何瓜葛,因为他从来只会给她带来伤害……
夏侯楚煜死死地捏紧了手掌,他闭着眼睛,明明能感觉到刀子剐过他后背,却好似感觉不到疼。
或者说,他心上的疼早已超过了身体上的疼。
他真的不敢想象,如果迦罗说的都是真的,她在吸收了所有的木灵之后,就能驱除掉忘情蛊,但也将想起所有对他的爱恨情仇,她会怎样做?
浅墨的手拿起手术刀就开始抖,她其实也想让青霜来做,但青霜表示她只想打下手。
她在剔除腐肉的时候,也有不小心划破旁边完好的皮肤,不过让浅墨意外的是,夏侯楚煜始终一声没吭。
等到她清理好了他后背的伤,包扎好了,他还是低着头。
“王爷?”浅墨以为他睡着了,于是唤了一声。
夏侯楚煜恍惚间抬头,就看到浅墨正站在他面前。
浅墨见夏侯楚煜只是定定看着她,他眼睛里不知道是不是在水里泡了水,眼底赤红一片,便提醒道:“王爷,后面的伤包扎好了,三两天内不要碰水!”
“嗯!好!”夏侯楚煜喉结滚动了下,语气艰涩地应道。
他随即起了身,却又被浅墨按了回去。
夏侯楚煜抬眸,似乎很是不解,“墨儿?”
浅墨晃了晃手术刀,“还有其他伤没处理,一并给你处理掉!”
夏侯楚煜倒也没不可,闻言便继续坐着。
浅墨先给他处理胳膊和肩膀上的伤,处理好了,就剩下胸前和腹部一些伤口了。
这里的伤口都不大,应该是在幻境里受的伤,并不严重。
但夏侯楚煜自己太不在意,这些伤口不好好处理,估计要发炎。
浅墨看着夏侯楚煜腹部胸口的伤,眉头就皱了起来,她要是为他处理这里的伤处,就得蹲在他面前。
这姿势有些尴尬啊。
要是这里有张床,能躺着就好了。
“小姐,怎么了?”青霜见浅墨忽然站着不动,便过来询问。
浅墨也不好说自己是不知道要用什么姿势给夏侯楚煜包扎胸前的伤口,只好糊弄过去,“没什么,青霜,先给王爷伤口消毒!”
“我自己来!”夏侯楚煜却接过青霜手里的酒精和棉球,他做这些事也是很熟练的,酒精倒在伤口上,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浅墨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半蹲着,给夏侯楚煜处理好了前面的伤口。
这么久以来,夏侯楚煜还从没和浅墨离得这么近过,近的他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混着药味的体香。
近到他能看清楚她垂下的眼眸上那密密长长的睫羽。
近到她温热的鼻息扑在他皮肤上,让他浑身都起了战栗。
他真的很想伸手抱住她,一如他多少次梦中那样,拥她在怀。
可他明白,他不能!
他没有资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