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天痕见夏侯楚煜站在门口出神,不由问:“王爷,何不进去和王妃当面说?”

  夏侯楚煜苦笑,他也想进去,可是他不能。

  他做不到在看到她那冷漠的模样时,还能心平气和。

  “走!”沉默了一会,夏侯楚煜还是转了身。

  段天痕朝那紧闭的门上看了眼,摇摇头,在心里叹了口气。

  就在夏侯楚煜和段天痕离开后不久,门开了,浅墨走了出来,她抬头看了眼,今晚是满月,又是十五了,可月亮周围布了层毛边,看着像是毛玻璃一样,影影绰绰的,

  傍晚的狂风暴雨并没有带来清冽的空气,甚至让这本就湿热的南疆天气变得更加难熬。

  浅墨深深嗅了一口,她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混着腐烂的气息。

  院子里静悄悄的,但浅墨却知道,暗处有无数的暗卫守着这里。

  或许是夏侯楚煜刚刚离开,浅墨后脚就跟了出来,她还是跟着夏侯楚煜去的方向,暗处的守卫,并没有拦着。

  但浅墨知道,有人跟着她。

  她忽然停下脚步,微微侧眸朝后看了看,随即身形一闪,消失了。

  跟过来保护的暗卫登时急了,到处在找浅墨,却都没找到,又分散了去找,还派了人回去禀报。

  待到所有跟着浅墨的人都走了,浅墨从湖边一棵高耸入云的大树上跳了下来,此时她脸色有些白,看起来是病态的,身体消瘦的可怕,但双眸却熠熠生辉。

  甩开了这些暗卫,浅墨继续向前走,她去的方向并不是地牢,而是镇南王府的外院。

  这座镇南王府分内院外院,内院是主子住的地方,外院是家丁下人们住的,相对来说,肯定内院更安全,层层守卫。

  外院靠近大街,虽然也部署了各种防御措施,房子门窗都加固过,也有士兵和守卫昼夜巡视,但还是有危险的。

  比如说现在,浅墨刚从墙上跳下来,就差点和一只蛊尸迎面撞上了。

  也幸亏浅墨反应快,迅速闪避,才没和蛊尸撞个满怀。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皱了眉头,因为这只蛊尸实在太臭了。

  一看就是低级蛊尸,衣服破烂,行动迟缓,露在外面的脸和胳膊都腐烂了大半,灰白的眼珠子挂在眼睛下面,看着十分瘆人。

  不过浅墨却没像从前一样,看到蛊尸就赶紧闪,这一次,她却是在仔细打量着这只蛊尸。

  前前后后,上上下下,她甚至能清楚地看到蛊尸眉心有一处黑色的印记,应该是蛊卵进入后留下的。

  蛊尸试图攻击浅墨,但浅墨早有准备,软剑弹出,她抛出绳索,将这只蛊尸给绑了起来。

  蛊尸没有智商,只会在那发出吼吼的怒叫,挣扎起来,那眼珠子左右晃动。

  “真丑!还臭!”浅墨有点受不了这味,好在她指环空间里存了不少从小智那里拿来的口罩,当下便戴上一个,又拿着酒精对着蛊尸一顿喷。

  然后她就发现这味更难闻了。

  “算了,忍一忍!”浅墨自言自语。

  她今晚出来,主要是想验证一件事,她在梦里发现的一件事。

  蛊尸还在挣扎,那大黄牙咔擦咔擦的,看着锋利无比,仿佛只要浅墨靠近,它就能一口咬掉她身上的肉。

  这里是外院的一个角落,浅墨猜测,这只蛊尸应该是从没封严实,或者是被遗忘的某个狗洞爬进来的。

  因为她到现在也就只发现这一只蛊尸而已,并没有再被其他蛊尸袭击。

  不过她还是能听见一墙之隔的外面大街上有许多拖动脚步走动的声音。

  事不宜迟,她没有时间耽搁,万一那些暗卫追过来,或者是被旁边院子里住的家丁下人们看见,就不好解释了。

  浅墨趁着夜色,戳了自己手指一下,轻微的疼痛,让她皱眉,她随即挤出一滴血,朝蛊尸弹去。

  可是蛊尸在挣扎,浅墨又不愿离的太近,这滴血,本来是要弹进蛊尸嘴里的,却是偏了位置,落在了蛊尸空荡荡的眼窝里。

  浅墨有些生气,“真是不乖!配合一点,让我来看看能不能救你!”

  随着浅墨话音的落下,那只蛊尸的不动了,这倒是让浅墨意外。

  但她也不迟疑,趁着蛊尸一动不动,再次挤出一滴血,迅速弹进蛊尸嘴里。

  然而这一次,蛊尸却陡然发出痛苦的嚎叫,就像是有热油在烹它一样,照讲蛊尸是不会知道痛的。

  浅墨拧着眉心,看着这只蛊尸捧着脑袋,连绳子都挣断了,还不停拿脑袋撞地,她不敢靠近,又往后退了退。

  正在这时,浅墨听到远处有急奔而来的脚步声。

  伴着一声厉声呵斥,“谁在那里!”

  浅墨有些恼,看来是这只蛊尸的叫声引来了守卫,她不能再留下了,只好遗憾地看了眼那只还在以头撞地的蛊尸,借着夜色,浅墨飞身上了屋顶,身形一闪,便消失了在暗夜里。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就在刚刚,她看那蛊尸的时候,那只蛊尸也正好抬起头,仅剩的一只眼珠子似乎是向她看了过来。

  她肯定是眼花了,不然她怎么会从那只蛊尸的眼中看到感激和解脱?

  对!她一定是眼花了!

  蛊尸的脑子被蛊卵侵占了,它们就是一群行尸走肉,怎么可能还会有自己的意识?

  没有意识,又如何会表达感激和解脱?

  真是疯了!

  浅墨停在屋顶上,摇摇头,嘲讽自己的天真。

  但过了一会,浅墨停下来,又在仔细回想,她敢确定,她没有看错,那只蛊尸,确确实实露出的是感激。

  与此同时,就在浅墨身影消失的时候,一队七八个人的守卫冲了过来,他们的确是听见蛊尸吼叫声才过来的,但当他们看见地上的蛊尸以抱着脑袋还撅着腚的姿势时,都很是警惕。

  “这只蛊尸在干什么?拜月吗?”其中一名守卫疑惑地问。

  守卫里有楚王府侍卫,见状也是纳闷,“平时看见的蛊尸,无不是凶狠异常,见人就抓咬,这只怎么如此奇怪,趴在这不动?”

  “会不会是又变异了?”另一名楚王府侍卫问。

  这变异二字,还是他们听王妃说起过,知道是蛊尸变化,而且变的更厉害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