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林波还想反驳,却见他娘方金氏在打了他一巴掌后,忽然紧闭双眼,整个人也往后倒去,顿时大惊失色。
“娘!娘!”
方林波一把扶住了方金氏,焦急道:“来人!快来人!”
周围的佣人丫鬟全都跑了过来,“二夫人!”
“快请大夫!”
浅墨和夏侯楚煜刚进方家老宅,就听见这边闹哄哄的,便要过来查看。
方老太君连忙说道:“王爷,王妃,那边,那边是老二的灵堂,这老二回来也才几天,这边是要停灵七天才可以下葬。老身惭愧,怕是冲撞了王爷王妃,王爷王妃这边请!”
夏侯楚煜眯了眯眼睛。
方二的尸身当天就塑好,因为南疆天气炎热,他命人做了防腐,快马加鞭送来了岭南。
方二是方家嫡子,素有才名,在南疆一带十分有名望,一朝失踪,老太君寻了他二十多年,却在古稀之年,得知爱子已死的消息,悲痛之余,肯定不会委屈了方二的身后事。
不过,刚刚灵堂那边传来的吵嚷声,看来,有人似乎对方二有很大的成见。
夏侯楚煜原本不知道方二身份时,对这个被扶苏教囚禁折磨的男人还没什么感觉。
然而如今他知道方二就是那个当年差点摘得头名状元的大才子时,未免就会觉得可惜了。
“无妨,老太君,本王既然来了,就进去拜祭一下方二先生!”
夏侯楚煜搂着浅墨,就要往那院子里走。
浅墨也没意见。
方老太君和方浩然很是惶恐,正要说什么,就见院子虚掩的大门被从里面拉开了。
“快叫大夫!”一个家丁急匆匆出来,在看到门口是老太君和家主后,家丁脸上难掩焦急,“老太君,老爷,二夫人,二夫人晕倒了!”
方老太君脚步一个踉跄,“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晕倒?”
方浩然扶住方老太君,看着她脸色都白了,急忙安慰道:“母亲,您别急,儿子这就让人请大夫过来!”
浅墨摆摆手,“我就是大夫,不必去请了,我去看看!”
方老太君和方浩然就更惶恐了,“这可使不得!”
夏侯楚煜却道:“无妨!内子医术精湛,可以让她去为二夫人诊治!”
方老太君和方浩然见他都这么说了,也不再反对,一行人进了院子,就见方金氏被放在灵堂一侧的躺椅上,方林波正在一旁,满脸焦急。
见到老太君和方浩然,方林波连忙行礼,“祖母,大伯!”
老太君和方浩然担心方金氏,只对方林波点了点头。
浅墨给方金氏把脉,又仔细检查了一遍,便道:“二夫人没什么事,情绪波动太大导致的,她应该有低血糖的毛病,要当心点!”
方林波见浅墨喂了他娘一颗药丸,当时也急了,“你,你是谁?是大夫吗?你给我娘吃了什么?”
方浩然当即呵斥道:“林波闭嘴,不可对楚王妃不敬!”
方林波愣住了,眼神在夏侯楚煜和浅墨脸上梭了睃,随即就跪下了,“叩见王爷王妃!”
夏侯楚煜一颗心只在浅墨身上,见老太君和方浩然训斥方林波,便摆了摆手,“免礼!”
方金氏这时也缓过一口气,正睁开眼睛。
“婆母,大伯!”她看到老太君和方浩然时,有些发愣。
“老二家的,快来给王爷磕头,老二就是王爷找到的!”老太君从进灵堂起,眼泪就一直在流。
方金氏闻言,当即拜倒在地,她身体还虚弱,跪在地上时,眼泪就啪嗒啪嗒砸了下来。
“民妇,谢王爷大恩!”
浅墨见这又跪上了,她比夏侯楚煜还着急,“快起来,二夫人你身体不好,千万不要激动!”
方金氏却不肯起来,“王爷大恩大德,民妇没齿难忘!”
但当她看到一旁方林波竟然直挺挺站着时,不由拉了他一把,“林波,快跪下!”
方林波跪下了,却犟着脑袋,“草民跪的是王爷!但娘你要我跪那个人,我不会跪的!”
浅墨闻言,和夏侯楚煜对视一眼。
方老太君没想到方林波会说出这种话,当即眼前一黑,身子就晃了晃。
方浩然则是叱道:“林波,你说的什么胡话?什么叫那个人?他是你爹!你怎么可以对你爹这么不尊重?!”
方林波冷笑一声,“我爹?我爹早二十几年前就死了!死在外面,跟人跑了!他不是我爹!我没有这样的爹!方家也没有这样的男人!要我尊重他?做梦!”
方金氏快要气晕了,“逆子!不准这样说你爹!”
方林波梗起脖子,不服气道:“娘,这么多年了,你一直在等他回来!可是呢,他回来了吗?他跟女人跑了,在外面不知道怎么鬼混呢!这样的人,不配做我方家人!”
“啪!”方金氏又是一巴掌打在方林波脸上。
方浩然也扬起了手,但并没有打下去。
方老太君则是被丫鬟们扶着坐下,不停地喘气。
“跪下!”方金氏厉声呵道。
“不!我不跪!”方林波却一扭头跑了。
眼看着这一幕,夏侯楚煜皱了皱眉头,想说什么,一抬眼,看到浅墨晃悠悠到了灵堂,正站在棺木旁边往里面看着。
“墨儿!”夏侯楚煜也走了过去。
他随即就发现方二的棺木没有盖棺。
“王爷,对不住,林波这孩子,自小就没父亲,一直误解他父亲……才会如此无礼,求王爷恕罪!”方浩然也跟了过来,见夏侯楚煜和浅墨都看着那半开的棺盖,便解释道:“母亲思念二弟,这几天一直在这里陪着,说想多看看二弟,就没盖……”
说着,他擦了擦眼角。
浅墨身为医生,并不会畏惧尸体,此时她也在看着方二的尸体。
“他从前应该很俊?”浅墨眼神掠过方二的眉眼,虽然人已经死了,死前状态也不好,但依稀还能看出年轻时候的俊朗。
“是啊,二弟从十几岁起,就是我们岭南远近闻名的美男子!素有才名美名……”方浩然说着,就忍不住叹气。
浅墨眼神往下,看到方二穿戴整齐,是大殓的丧服,但里面却是白衣,应该是他自己的衣服。
“衣服是谁给他穿的?”浅墨忽然问。
方金氏泪流满面,“是我为夫君穿的!”
浅墨回头,“那你没发现他身体不对劲吗?”
方金氏不明白,“没,没有啊!”
夏侯楚煜看向浅墨,“墨儿——”
浅墨抬手制止他的话,“王爷信守对方二先生的承诺,可以当什么都没听见!但是有些话,我必须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