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望见刘柳氏和刘二都噤声不语,不明所以的样子,顿觉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原来在这里等着他呢!
南夏有律,兵士为国亡殁者,偿家人抚恤钱若干。明城司虽然特殊,但以兵士论,为国亡殁偿抚恤钱二十两银。
好你个沐王,一回来就给他找那么大一个难题。秦望一下子想通了,为什么沐王会安置刘柳氏母子,恐怕这状告叔叔的荒唐事都是沐王授意的,为的就是等着他走到这个大坑前面,再一脚把他踹下去。
而且是踹下去,这侵吞抚恤钱的案子他不查都要查了。
长叹一声,秦望甩手道:“念尔等艰辛,这二十大板便免了,以后当和睦相处,以礼相待。弟敬兄嫂,等他日侄儿长大,当敬叔父如生父。”
刘柳氏和刘二跪谢,“谢大人宽厚。”
…
改日上朝,秦望不得不在徽喆帝面前道出了原委。
“那刘大乃是明城司所属,据臣查,已经亡殁半年有余,按例抚恤钱当在春分时送到家属手里。而那刘大遗孀和兄弟皆言无此银钱送达。”
徽喆帝也不想着奏折中夹着的话本了,看向百官前列一人,“韩卿,兵士抚恤事由兵部主持,你作何解释?”
兵部尚书韩世杰前出,“陛下,许是一时遗漏,臣晚些再核验一番,定无疏漏。”
徽喆帝刚想答应,却见今天上朝的那个儿子已经站了出来。
“父皇,儿臣在北境时,身边士卒多言有同乡兄弟亡故者,家中无钱无粮,妻儿老小皆无依无靠。可见,兵部抚恤事多有遗漏,儿臣恳请严查。”萧佑抱拳行礼,言语间多有恳切。
“臣附议。”大臣中立即有人站出,附和萧佑所言。
徽喆帝注视了一番萧佑,只好罢了草率处置的想法,大手一挥:“既然如此,就由沐王主持清查。但有贪赃枉法者,由沐王判决严惩。”
…
陆渠近来有个习惯,下朝之后喜欢到陆禾诗的院子坐一会,和陆禾诗说说朝堂上发生的事情。
“沐王是要肃清兵部了,听说最近北境也不是很太平。”陆渠道。
兵部主持后方,却罔顾军心安定的重要性,侵吞亡殁兵士的抚恤金,定然会让在前线统军的沐王大为恼火。
“爹爹,北境有多少守边军?”陆禾诗问。
陆渠径直答道:“约莫有个十万人。”
十万人已经近乎是南夏现在能组织并供养的全部兵力,其中明城这边出了一半以上,另外则从东境东海城、西境西雪城抽调。这另外两城,是南夏另外两个存在水源的重要城池,同样聚居了大量百姓。
陆禾诗在心里算了一账,好些年北境没有战事,每年亡殁的兵士不会超过十分之一。按最大的算,朝廷每年的抚恤款大概在十万两银左右。
若是南夏丰年,这笔钱算不上什么,可现在大灾之年,这笔钱同样是不小的开支。而且这笔钱对稳定北境军的军心有重要作用,难怪沐王会为此大动干戈了。
“爹爹,咳咳…听说这次沐王在北境带回了麦种,可是真的?”陆禾诗身子没有完全好,一开口就觉得嗓子发痒。
陆渠未免有些担心,“诗儿可是没有好好服药,这风寒都咳了好几日了。”
“女儿有好好吃药,爹爹快说啊。”
陆渠还奇怪女儿是从哪里听到的这种消息,可也不隐瞒,“爹爹确实听闻,沐王从北康境内带回了麦种。”
陆禾诗面纱下的略有苍白的芳唇微掀,南夏有这沐王,命不该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