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逐渐从窗户爬上来,夏如雪已经看到飞舞的火蛇朝自己肆虐而来。
年轻的消防员过来,看到结实的防盗窗一怔,抄起旁边的椅子狠狠砸上去,玻璃碎了,框架变形了,偏生那防盗窗还是没有被砸开。
“妈妈?发生了什么事。”这么吵,两个小孩子哪里还不醒。
“宝贝乖,躺在哪里别动,很快就会没事了。”
夏如雪一咬牙,从厨房里拿来剁骨头的砍刀,对着防盗窗疯狂的撕砍,窜上来的火苗灼烧着她的手臂,疼的钻心刺骨。
终于,在两人的努力下,防盗窗被砸开巨大的口子。
云梯已经放过来,夏如雪抱着小玲珑一步一步朝云梯下滑过去。
忽然,怀里的小玲珑尖叫道:“妈妈小心!”
夏如雪只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朝自己砸过来,电光火石间,她只来得及护住怀里的小玲珑,肩头传来一阵巨大的撞击。
夏如雪闷哼一声从云梯上掉下去,像是断线的风筝一样,砸在地上。
夏如雪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凌樱子的脸。
“飞了飞了,小雪飞起来了,跟天使一样可爱。”
“妈妈,这世上真的有天使吗?”
“当然有,小雪就是妈妈的天使哦,只要小雪带着妈妈住进夏家,那咱们就都能过上好日子了。”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天使,可否请天使分给她一点点的怜惜。
八月十二,暴雨,诸事不宜。
豆大的雨点打在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整个世界仿佛都要被淹没了一样。
这么大的雨天,会所里的生意也受到了影响。
只有零星几人开着车出来找乐子。
稀稀拉拉的几人,让会所里的舞女们也提不起劲儿来。
夏如雪就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会所门口。
她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衣,脚上套着一双地摊上五块钱就能买到的肥大拖鞋,长发贴着脑门,浑身湿漉漉的直滴水,经理哀嚎一声冲上去,心疼刚换过的新地毯。
金姨看了几眼才认出这狼狈不堪的人是夏如雪,惊呼一声上前,“怎么回事?你这是怎么了?”
夏如雪机械的抬起头,看了眼金姨,猛地抓住她的胳膊,抓的很用力。
“金姨,我又走投无路了。”
金姨神色一变,这话意味着什么,她再清楚不过了。
三年前小玲珑检查出白血病的时候,夏如雪曾经来找过她一次,那时候她借给了夏如雪二十万。
拉着夏如雪走到后台舞女们的休息室,拿了条干毛巾给她擦脸金姨开口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小玲珑又犯病了?”
夏如雪摇摇头,神色悲戚,死死咬着唇,显然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金姨,我现在急需五十万,你……能不能先借给我应个急。”
“五十万?”
那可不是小数目,就算金姨这样在风月场所混的,一下子拿出五十万也是为难。
察觉到她的迟疑,夏心暖急切道:“我可以在这里找个活,只要不陪客,其他的做什么都行,直到还清你五十万为止。”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显然是真的已经到了走投无路逼不得已的情况下了。
金姨叹息一声,视线落在她牛仔衣里露出来的绷带上扫过,到底不忍心,劝说道:“要不,我先借给你一半拿去应急,其他的,你再想想办法,进了这会所,就真的生不由己了。”
夏如雪是个好孩子,她不希望这个好孩子最后还是走他们的老路。
“不用考虑了,只要能赚钱,做什么都好。”
就算现在金姨借了她钱,那以后呢,钱总归要还的,人情也总有耗光的一天。
何况,剩下的二十五,她根本找不到人借。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夏如雪眼里已经氤氲起水汽,但她很快就将那些水汽压下去。
金姨见夏如雪心意已决,也不再劝阻,只是重重的叹息一声,转身离开了一会儿,拿回来一张卡,递给夏如雪。
“这卡里有四十六万,我这边还有四万块现金,你先拿着,等手里的事情处理完了再来上班。”
“谢谢金姨。”夏如雪努力吸了吸鼻子。
金姨看她强忍着悲戚的模样,有些心疼,轻轻拍了拍她的发顶,“别怕,我会护着你的。”
“嗯!”
夏如雪用力点头。
黑色的塑料袋裹着钱和卡,夏心暖冒雨冲出会所,她舍不得打车,只能步行去医院。
雨幕里,一辆宾利从她的身侧行驶而去,呼啸而过。
车上的男人不经意间朝窗外一瞥,忽然开口:“停车!”
齐风放慢车速,将车停在路边:“墨总,怎么了?”
墨祁年没有说话,只是视线一直盯着窗外那个抱着塑料袋,努力在雨里奔跑的女人。
她跑的很快,湿漉漉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暴露出她瘦弱的腰肢,瓢泼大雨浇灌在她的身上,有那么一瞬间,墨祁年甚至怀疑,她会被这狂风暴雨冲走。
见墨祁年不回答,反而看着窗外,齐风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看到夏如雪后,生出了同情心,感慨道:“夏小姐真的不容易呢,照顾两个孩子不说,其中一个孩子还有白血病,也亏的她能坚持下来……”
墨祁年不得不承认,那个女人的确是一个很称职的母亲。
窗外,夏如雪因为跑的太快,摔倒在地上,她捡起塑料袋,继续往前跑,一瘸一拐的,好像永远都不会被打倒一样。
齐风试探着说:“墨总,要不,我给夏小姐送一把伞去。”
墨祁年视线一冷,讥讽出声:“我倒是不知道,原来你这么好心。”
顶着他锋利的视线,齐风低下头,小声嘟囔着:“就是一时有感而发的恻隐之心而已,换做是旁人我也会送把伞的……”
那声音在墨祁年冷锐的目光下越来越小,逐渐消失了。
“把车停过去,我想喝咖啡。”
“啊?”齐风愣了下,直到墨祁年皱眉他才猛地反应过来,迅速把车停在路边的咖啡屋门口,墨祁年下车后,叮嘱道:“一个小时候来接我。”
说完,冒雨走近咖啡屋。
齐风脸上浮现出笑容来,开车朝夏心暖的方向追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