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戎的疑惑,在看到慕九歌得知此事的反应时,彻底明白了。
她的修为在快速上涨,将暗域空间炼的越发强大,眼看着即将到达让人神魂颤/抖的巅峰。
可就因为圣君娶妻这四个字,心神瞬乱,灵力乱冲而毫不在意。
她狠狠地盯着他,有着应戎极少能看见的剧烈情绪波动。
“不可能!师父绝不会娶旁人!”
师父?
应戎头一次从慕九歌嘴里听到这个称呼,再看着她不愿相信的模样,那双向来清冷的眸子里,此刻流淌着难以掩饰的波/涛。
他的心,一寸寸的沉下去。
圣君为了保护幽冥泪,答应娶亲。
幽冥泪因圣君心神大乱,再不负冷清。
这么明显,还有什么看不出来的?以前确是他愚钝,才会觉得他们之间千丝万缕,却不曾真敢往这方面去想。
心里像是被压了一颗大石头,难以喘/息,应戎动作艰难的将玉简碎片拿出。
“这是他让白里竹溪转交给你的。”
看到玉简碎片,慕九歌的眼神骤然僵了。
她没去拿,手指却在衣袖下微微的颤。
玉简碎片到底有何意义,便是连跟了她一段时间的百里竹溪都不清楚,整个上界,唯有师父知道。
他将玉简碎片给她,说这是纪念。
能称之为纪念的东西,都是过去式。
师父这是真的要和她一刀两断?
来了上界,他们之间的感情,就连夫妻关系,都不算数了么?
“师父!我不信,你不会这样做的。”
慕九歌颤着手指抓住传音玉简,灌入灵力试图联系云长渊。
可是灵力灌入却没有任何反应,与另一块传音玉简无法链接。
在大千世界的时候,云长渊以魂寄托的玉简碎片已经收集的差不多了,最后的两块被上界抢了来。
云长渊回到上界之后,不仅神魂完整了,连身体也恢复,按理玉简碎片也就会完整了。
可她却联系不上
是师父阻断了联系?
他当真做到了如此地步。
慕九歌像是遭了雷击,踉跄的退了好几步,灵力顿时狂乱,鲜血沿着嘴角蜿蜒而下。
可她却似什么都注意不到,一切在她这里都变得不再重要。
她死死的盯着传音玉简,双目逐渐泛红。
“为什么?”
她为魔女那世,云长渊还未看清对她的感情,奉于天命娶妻,她尚且可以理解。
可此后他们经历了这么多,互许真心,结为连理,孕育子嗣,生死相随。
她以为他们是这世界上,即使天崩地裂都无法拆散的。
可却从来不曾想,兜兜转转,来了这上界,竟转到了最初。
他要娶别人。
更可悲的是,种种事情都让这件事情有着合理性,并非是荒唐。
云长渊来了上界之后,力量恢复,他早就有和圣族族长一拼之力,可他却一直任由族长将他关押囚禁。
他对圣族,对族长,永远留着情面,想着用两全其美的办法解决,即使是委屈自己。
他从不曾想动手,不曾想伤害圣族。
就像是在大千世界,他永远是那个照拂全门的师尊,护着他们几个亲传弟子般。
他亦然在她变成幽冥泪时,即使出手帮她逃走,却也不曾和她一起走。
她那会儿扬言要回来抢走他,也不曾得到他的回应。
或许那时候师父的心里,便不曾打算过离开,在知道她是幽冥泪之后,便已经
不!
慕九歌摇头,师父不是这样的人,即使知道她是幽冥泪,即使她当年差点灭了他的圣族,他也不会因此厌恶她,放弃她。
他只是
只是
用娶别人来换取她的平安,圣族的平安。
原来,他想要的“是两全其美”。
而条件是,放弃他们的感情
“师父啊师父,你还不了解我吗?怎可能让你去娶别人,即使你无情,我也不会放手的呀。”
“仇恨不会放,你也不会放。”
“不管经历几世,我终究是我,为魔女的时候我会不顾一切抢亲,如今,更会。”
慕九歌一字一句的呢喃,语气悲凉而又疯狂
,带着魔障般的执念。
不可动摇。
传音玉简微微的颤,发出一缕极其淡的白光。
云长渊的声音幽幽的响起,带着无奈至极的叹息,“小九,十万年前的殇,你忘了么?”
十万年前,魔女抢亲,被诸神暗算,魂飞魄散。
神尊为了救她,自化其身,逆天而行重聚她的神魂却也导致他神魂大损,走向最终消亡的局面。
也才导致他们后来堪破大千世界的结界,触动上界逼回云长渊。
如今种种,全都是当年一念注下的因果。
因果循环,由抢亲起,由抢亲终。
“你这是要认命了吗?”
慕九歌抓着传音玉简的手不住的颤,“师父,你不要这样,我知道你不是认命的人,生死苦难我们都携手过来了,我们可以”
急切崩溃的话,却一个字都没有传进玉简里。
她仍旧无法连通云长渊。
方才云长渊的声音,不过只是他用法力在里面留的话,他早知道她会想抢亲,甚至于都留下一句话阻止她。
留的话那么尖锐,那么扎心。
那么决绝的逼她。
无法联系,师父的决绝,犹如铺天盖地的黑暗,笼罩着她全身,让她什么都无法看见,只有犹如实质,窒息的绝望。
噗——
鲜血喷出,慕九歌的灵力,彻底全乱了。
戾气绕着她疯狂涌动,铺天盖地,摧毁四周一切,也要摧毁她。
应戎当即感到身体要被撕碎。
他忙飞速后退,眼睛却不敢离开慕九歌,“幽冥泪,你冷静点!快屏息静气,你走火入魔了!”
他万是没想到,淡漠冷清的慕九歌,在他面前犹如冰块石头心的人,却对圣君,有这么深刻的感情。
为他情动疯狂,为他走火入魔。
原她并不是石头心的冷情/人,只是她的情和温柔,都只给了圣君。
可圣君呢,如何要这般辜负她?
看到慕九歌这般痛苦疯狂,应戎亦忽然觉得,“两全其美”并不是什么好的。
不该,不该如此辜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