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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场内，香烟缭绕。各色灵幡摇摇摆摆，铃铛的脆响声被风吹送得时缓时急。</p>
林娅熙步入柳姨娘的院落时，法事已经过了亡魂召请和沐浴的部分。</p>
玄尘道长坐于桥头，在引亡魂度桥。两旁各有一人，拉着张白布。小道士们则在吟诵着她听不懂的经。</p>
肃穆庄重的氛围，无形中，有种抚慰人心的力量。</p>
学着国公府其他人的样子，林娅熙跪到了亲眷的最后。她只在电视上看过道士钟馗捉鬼的片段，再多的便一无所知了。</p>
四个时辰的法事，也就是全天制的八小时。结束时，连林娅熙自己都惊讶。她居然没有在中途，溜之大吉。</p>
秦氏等人起身后，都去和玄尘道长攀谈求教。良机难觅，可林娅熙却不以为然。</p>
人家真爱粉见偶像，她跟着凑个什么热闹？</p>
抬脚刚往外跨出两步，背后便传来一道旷远空灵的声音。就很......禅？</p>
“这位善信，请留步。”</p>
林娅熙慢慢回转身，一时间手足无措。双手合十也不是，阿弥陀佛也不是。</p>
道教和佛教有别，她知道。但别在哪儿，她母鸡啊！</p>
她总不能用西游记里对唐僧的那一套，来应付道长吧？</p>
最怕空气突然静止，尴尬得她用脚趾头抠出了一座泳池别墅。</p>
半晌，林娅熙只憋了一句。</p>
“玄尘道长好......”</p>
在她的别墅竣工之时，鹤发童颜的老者也已经来到了她面前。</p>
慈眉善目，周身与世无争的气息令林娅熙稍稍安了心。但那双睿智明亮，洞悉世事的眼睛却又看得她发毛。</p>
“这位女善信是......？”</p>
赵姨娘赶忙回道“哦，这是国公府上的四小姐，为柳姨娘所出。道长叫她，可是有哪里不妥？”</p>
“非也。贫道只是觉得女善信颇为与众不同罢了。”</p>
玄尘道长捋着花白的美髯，说话时目光如炬，仍盯着她看。</p>
与宋楚煊给人的压迫感不同，玄尘道长的是来自于世外高人的深不可测。</p>
林娅熙心跳如擂鼓。袖中的手掌心里全是冷汗。</p>
莫不是他早发现了，院子里根本没有柳姨娘的游魂。做法做了个寂寞？</p>
或者说，自己被他看出来是穿越的？道长该不会要将她当作妖怪，焚刑祭天吧？</p>
与众不同，与众不同。为什么是个人就说林娅熙与众不同？！</p>
宋楚煊是，北宫沉雪也是，现在又来一个玄尘道长！</p>
林婉音愤愤不平地嘟囔。</p>
“嘁！连自己生母的法事都能迟到，四妹妹毫无孝道可言，可不与众不同么？”</p>
赵姨娘斥道“婉音！道长面前不得无礼！”</p>
“二姐姐，你误会了。”</p>
将注意力转移到林婉音身上也好。林娅熙旋即微笑着解释。</p>
“所谓心诚则灵。追思亡人不在于，也不止于悼念的形式。</p>
父亲今日未能出席，想必该是公务繁忙。但我相信，父亲的心也同大家一样，为柳姨娘的亡故而忧思。二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p>
林婉音狠狠瞪了她一眼。</p>
“父亲的身份和你又不一样。”</p>
说到身份，林娅熙垂眸，向着玄尘道长身侧的秦氏福身请安。</p>
“多日未见，母亲可安好？”</p>
秦氏颔首，算是应了。少女才又对林婉音道</p>
“女儿的孝心始终是对有养育之恩的父亲和母亲的。难道姐姐的父母，与妹妹不同？”</p>
林娅熙先后搬出林国公和秦氏两座大山，压得林婉音透不过气来。</p>
关上门，庶女和姨娘的亲疏远近，旁人懒得管。但在台面上，姨娘的地位仅是可以侍寝的高等奴婢。纵使见了亲生女儿，也得喊一声小姐。</p>
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才有资格是母亲。要求她对柳姨娘尽孝道，说出来自然是无稽之谈。</p>
秦氏凉凉瞥了赵姨娘母女一眼。“呵，还真是人心隔肚皮。”</p>
刚才那句婉音，叫得可真亲热呢。代管了两天后院就忘乎所以，不记得自己是哪根葱了？</p>
“她们两姐妹吵吵闹闹惯了。还望玄尘道长莫要怪罪。方才听道长说，小女儿与众不同。可否请再明示一二？”</p>
“善信命格奇特，可左右苍生。”</p>
玄尘道长眸光闪烁，摸着胡须，同时微微点头。</p>
“天机不可泄露。贫道言尽于此。”</p>
还不等众人反应，玄尘道长已经大笑着离开了。一名道士拦住再欲追上去的赵姨娘。</p>
“玄尘道长居无定所，四海为家，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善信不可强留。”</p>
闻言，林娅熙忐忑的心情终于得以平复。</p>
她很庆幸，玄尘道长能够坚持职业操守，没让自己掉皮。</p>
见玄尘道长主动为林娅熙批命，林婉蓉一直立于人后，敛眸沉气，掩藏起眼中翻涌的妒海。</p>
她可是未来要做晋王妃的人，才不会像林婉音那般有勇无谋，将全部心思都写在脸上给人读。</p>
命格奇特，可左右苍生么？</p>
眼珠微转间，林婉蓉的脸上浮起一抹诡异的笑容。但很快，又弯成她标志性的弧度。</p>
与此同时，似是心有灵犀一般，秦氏投来的视线正对上她抬起的眼眸。</p>
只消一瞬，二人便达成了某种不可言说的共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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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榴莲找的媒婆便提着礼品登门了。</p>
坐在映月阁内，林娅熙一边品着北宫沉雪赠送的花茶，一边悠哉等着东园里的消息。</p>
榴莲略带失望地回来报告。</p>
“小姐，媒婆坐了没有半炷香，就被秦氏的手下送客了。”</p>
林娅熙关注的点可不在时长上，只问她，“那媒婆有把画像留下吧？秦氏可有直接拒绝？”</p>
“那倒没有。媒婆说，秦氏在看到李文康的画像和身世时，不怒反笑。只说国公府与广顺知县李家不熟，没想到二小姐美名远播。</p>
不过，她得先打听清楚些，再问问老爷的意见。还说二小姐虽为庶女，但自小养在她身边，视如己出。而且求娶的也多，她得挑个好人家才行。”</p>
“啧啧！秦氏这母女情深的漂亮话说得可真动听。哎，赵姨娘想当主母，恐怕得再等十年吧。”</p>
“小姐，以秦氏的人脉，想在短期内了解李家在朝中的背景不会太难。属下倒是可以将李文康后院的情况放出去。小姐以为该放真话，还是假话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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