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千古心虚地应道:“小宁她回后宫去照看孩子们啦。”
苏墨撑身坐起,旁边的太监赶紧过来搀扶。
楼千古又道:“这才刚醒,肯定还很不能适应,皇上别急,慢慢缓和一下。等适应了过后,再入药浴,能活络这段时日僵化的筋骨。”
此时屏风后面的浴桶里的药汤已经准备好了,苏墨便起身朝那边走去。
楼千古和宫人们一应退下,楼千古临了又补充一句:“对了,虽然皇上的病得到了有效治疗,但在病情未彻底痊愈之前,仍是具有传染性。所以皇上还得先在这里隔离直到彻底痊愈才行。”
反正她胡诌些乱七八糟的理由把苏墨留在这里,听起来是那么回事就行了。
只是楼千古站在门框外正准备把门合上之时,苏墨嘶沉的声音冷不防又传来:“她这段时间可还好?”
楼千古愣了愣,有许多话想说,可最后不得不全都咽下去,故作轻松地应道:“她很好,就是之前一直担心你,眼下确保没事了以后才终于彻底放心,就去看孩子们了。”
然后苏墨没再说话了,楼千古便把房门关上。
等苏墨泡完了药浴出来,浑身滴淌着水,他抽了毛巾胡乱地擦擦,便披上长衫。
身体得以舒展,周身气血也顺畅了下来,整个人也比之前轻松了不少。
他轻车熟路去衣橱里拿了衣裳穿,随后宫人进去侍奉他洗脸漱口。
宫人道:“皇上,大臣们都在外候着呢。”
洗漱毕后,苏墨穿上一身皇帝常服,平时都是敖宁替他整理的,眼下敖宁不在,他也不习惯让太监来整理,更别说宫女,平时基本不让近身,故而他自己踱到敖宁用的那妆台前,对着镜子弄弄。
只不过他人比铜镜高得多,整理衣襟时需得微微弯下身来。
妥当以后,他穿上了房里那双才穿过一两次的新靴,走出了房门。
走出后殿,群臣们都在前殿的空地上齐立,见得他来,纷纷跪地恭迎。
苏墨叫他们平身,并将之前的七日一朝改回了每日一朝,然后站在御书房的台阶上,将眼下当成一次简短的朝会,听大臣们汇报近来朝中的重大事宜。
也没人敢在苏墨面前申斥皇后干丨政一事,只委婉地提及,之前有数位大臣被皇后勒令禁足家中闭门思过。
但文武百官们不得不承认,有皇后携太子一起主持朝政以后,朝中上下井然有序、各司其职,才能平稳度过这疫情时期。
苏墨也半句不提要将那几位禁足的大臣解禁的话,听完汇报以后,该散的就散了,他只召了几名心腹大臣进御书房议事。
心腹大臣便将这阵子皇后主政以来的详情一一禀告给他。
苏墨刚醒来,也没能消停的,随后他得插手过问兵营和百姓们的药资分配,又亲自去了病营查看情况。
这厢,楼千吟身体也好多了,终于从太医院闭关中出来了。
自打这次进宫以后,他总共回宫院里就寝歇息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眼下终于可以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楼千吟自己也记不清自己多少天没洗澡,姜氏给他送去的衣服他想得起来的时候倒是换了两回;眼下终于缓过了劲儿来,他回来的第一件事毫无疑问是沐浴更衣。
姜氏先他一步回了宫院准备,等他回来时房里的浴汤已经准备好了,干净衣裳准备好了,有关他的日常一切琐事姜氏都已经准备好了。
彼时楼千古和姜氏都在院里等着呢,他一踏进院门口,楼千古当即便先捏住了鼻子。
楼千吟看她那嫌弃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坨臭臭的猪屎。
楼千古道:“噫,嫂嫂,你闻到没有,好大一股馊臭味。猪圈里关久了的猪身上差不多就是这个味道。”
楼千吟原本想着回来洗个热水澡吃顿饱饭再睡个好觉,在太医院待太久了,那种迫切的心情使得他走路都比平时健步如飞,尽管目前他还是个身染瘟疫没有痊愈的病人。
可他忘了,宫院里还有这么一个一天不气他就浑身皮痒的玩意儿。
现在大家都没事了,楼千古当然又有了玩闹的心情。或者这对于她来说,更是一种喜悦,一种对楼千吟才有的欢迎礼。
姜氏眼神明亮,显然很欢迎他回来,腼腆地笑着,拧着手道:“其实也还好。”
楼千古唏嘘道:“什么也还好,你看他那么多天不洗澡不换衣服,都在那一间房里,浑身都充斥着一股男人的恶臭味,啊哟,要命哟。”
姜氏便缓和道:“千古,你还是忍忍。你哥也不想的,他那么爱干净的人,他心里也很不好受。”
这话楼千吟听来可一点都不觉得安慰好么,反而像是在楼千古的基础上又给他补了一刀。
楼千古捏着鼻子跟姜氏交头接耳,道:“那嫂嫂你到底闻到了他身上的味儿没有?”
姜氏亦小声地跟楼千古交头接耳:“是有一点,但……”
楼千古道:“很臭是。”
姜氏:“也没有很臭。”
……那种嫌弃的氛围让楼千吟感觉自己就是个受人指指点点的臭乞丐、流浪汉。
楼千吟本来不想跟她们一般见识的,也禁不住冷笑道:“既然我这么臭,那先前是谁在我面前担惊受怕、哭哭啼啼,生怕我撒手人寰了?”
说着他就拿捏着楼千古的语气,又道:“‘楼千吟你别死啊’,‘呜呜呜混蛋楼千吟你回答我啊’,”他自个都抖了抖,“我听得都浑身起鸡皮疙瘩。那哭得像条鼻涕虫的样子,啧啧啧,当时真该让你拿镜子好好照照,多可怜,就像个无家可归的弃儿一样。”
楼千古被他戳中了要害,当即跳脚,跑出屋檐下就来堵他的嘴,道:“快快闭上你的臭嘴!简直污染空气!”
她没楼千吟高,楼千吟摁住她绰绰有余,还对着姜氏道:“呵,还有你,是哪个借着风寒,就去太医院住我隔壁赖着不走的?是哪个还求着要我给她试药的?自己净干些蠢事儿还好意思嫌弃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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