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想不出理由啊……‘我也不知道,一醒来就看到有个孩子在面前,什么都不记得了’这种说法未免也太可疑了啊啊!要不干脆实话实说吧?可恶,,,都怪那破榔头,好端端的砸我脸上干嘛!”

  躺在床上十几个小时的卢纳缇可保持着安详的躺尸状态,但内心的弹幕就没停过。

  直到脸上传来轻柔的触感,破罐子破摔的她装作刚醒的样子睁开眼,就看到一个年幼的女仆拿着毛巾在帮她擦脸。

  没拉紧的窗帘透了一线阳光进来,正好落在卢纳缇可的脸上。她不适的眯了眯眼睛,配合刚刚睡醒还略显迷糊的表情直接绝杀了那个小女仆,手里的毛巾都没抓稳直接掉在了被子上。

  芜湖,这孩子……已经变成蒸汽姬了啊。

  她耐心的等眼前的女仆冒完蒸汽回魂,她等啊等,直到毛巾把被子都浸湿了一小块。

  呃啊……亲爱的不至于不至于,她没好看到能失神这么久。

  卢纳缇可在心里稍微吐槽了一下选择了自己起身,由于身体太久没动有些僵硬,动作很慢。

  但这足以让女仆清醒了,她手忙脚乱的想扶卢纳缇可又不敢碰,惹的卢纳缇可微微一笑。可爱的小家伙再一次化身蒸汽姬,僵硬的摆动手把旁边的枕头塞到她的背后。

  然后转身就跑出了房间,速度之快让卢纳缇可只来得及摆出尔康手。

  罢了,这么小的年龄就在这当女仆害羞点正常。

  还盯着女仆消失的方向的她突然看到门槛边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缓缓探出来,亮亮的眼睛看着无比可爱。

  在两人的目光对视之后小脑袋又飞快的缩了回去,过了会又悄悄探出来。

  好可爱!!!

  感受小姑娘明显大胆了一点点的目光,卢纳缇可双手捂心表示被萌到了。

  接着超恶劣的向人家抛了一个wink。

  小姑娘瞪大了眼睛,震惊的后退了几步露出身形,接着转身用比刚刚更快的速度噔噔噔的跑走了。

  卢纳缇可扬起一个坏笑,抬头望向窗帘,那一线阳光任然执着的落在她的脸上,眼睛上,将漆黑的瞳色映成稍深的琥珀色。

  刚刚捂着胸口的手顺着锁骨往上轻抚脖子,那是一道巨大的,不用看就可以感觉出来的,曾经将她半个脖子分离开来的狰狞伤疤。

  她刚刚其实想要一杯水的,但张开口又发不了声,喉咙也粘腻发痒的不行。

  低头将还呆在被子上的毛巾拿起,起身放回不远处的水盆里。

  然后发现异常。

  她穿着裙子。

  难怪都以为我是女性嘞,明明我的美貌那么中性。

  卢纳缇可捏着裙摆转了转,一边舒展肢体活动着僵硬的躯体一边想。

  她不像卡兹艾斯迪斯一样对衣服完全不在乎,这几个家伙还保留着随便扯几块布挡着不能写的地方就得了的习惯,完全不理会自己的抗议,即使能欣赏那几乎完美的肉体,可看了那么久总会腻的。卢纳缇可为自己做过很多件衣服,而变成石像那天她正巧穿了条裙子。

  美美哒的多好!

  伸展完身体后卢纳缇可走出房门,看着走廊才想起来自己并不认识路。

  她扶着门框觉得自己还是安安稳稳的呆在房间里比较好,在别人家里迷路……太丢人了。

  转身走到窗前将窗帘拉的严严实实不露一丝阳光,坐回床上。

  身体里的人类血脉让她能晒太阳,但晒太久还是会疼,即使波纹和太阳不能对她造成致命伤害,可疼也是真的疼啊。

  指尖摩擦着粗糙的伤疤,卢纳缇可的思绪渐渐飘远。

  她还能记起当时那只裹满波纹的箭破空而来的气势,和撕裂开她半个脖子后还留在里面的钻心疼痛。太疼了,疼的她浑身颤抖,连基本的平衡都无法保持的倒在地上,四肢蜷缩着却又一句脏话都骂不出来。

  那是只有变成石头才能避免的疼痛,但她不恨那个波纹战士。

  因为自己当面杀死了他的妻儿,还非常轻蔑的看了一眼被压在地上的他,可以说是罪有应得了。

  “咚咚咚。”

  “听到女仆说你醒了,我就急忙赶过来了。”乔治?乔斯达微笑的站在门口,敲了敲门“我可以进来吗?”

  卢纳缇可抬头,微笑的冲他点了点头。

  得到同意的乔治说了声失礼了,抬脚走到床边的椅子坐下。

  一副促膝长谈的样子。

  “非常感谢你救了我的孩子一命,我叫乔治?乔斯达,可以请问小姐你的名字吗?”

  卢纳缇可看着乔治诚恳的眼神,吐出几个模糊不明的音节,太阳穴上的青筋爆了爆。

  就在乔治以为卢纳缇可的名字就是这几个奇怪的音节时,卢纳缇可抬手下死劲捏了捏喉咙,然后咳出了几个血块。

  唔啊,难怪……

  抬手制止了乔治指挥女仆去喊医生的动作,接过女仆递过来的毛巾擦净血迹。

  “抱歉乔斯达先生,这只是一些……老伤而已,我叫卢纳缇可。”

  “真的不需要吗?好吧。可能有些冒犯,但我的孩子与女仆都说看到小姐你是从我夫人买回来的石像里……”总要弄清楚究竟是庄园的安保不善,还是真的从一个沉寂十年没有动静的石像里出来的,不然他终究放不下心,就算卢纳缇可救了乔纳森也一样。

  卢纳缇可看懂了乔治的意思,为求心安而提出的问题回答也无妨。只是她必须矫正众人对她‘女性’的印象,要是认死了她以后可就不能光明正大的看帅哥了!

  “乔斯达先生,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可以让我说一下其他事吗?”

  乔治有些疑惑,但没有拒绝卢纳缇可。

  “没事,你说。”

  “我并不是女性。”卢纳缇可把几缕掉下来的头发别到耳后“准确来说,我没有性别,但我希望别人能将我当成男性。”

  对,她的便宜妈怀她的时候那些不能写的地方愣是一个都没给她下载安装。她也无数次的悄悄吐槽,看到血脉喷张的画面时没有作案工具。

  零乔:?

  “咳咳,我确实是从石像里出来的。但我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我最后的记忆还是在战场上,醒来就是你的孩子站在我面前。”虽然猜的到是卡兹他们做的,但说出来又要解释,忒麻烦了。

  “啊嗯嗯嗯,实在不好意。先入为主的认为你是女性,实在是因为卢纳缇可先生太美了……真是抱歉。啊,不知道卢纳缇可先生是否有住处和家人?我可以让管家去寻找你的家人,这段时间你可以先住在乔斯达家。”

  “我没……”

  “真的吗!漂亮大姐姐可以住在家里面吗!?”自听到卢纳缇可醒了的消息后,乔纳森就不顾仆人们的阻拦要去见她,而他刚刚到卢纳缇可暂住的房间时就听到自己的父亲,乔治?乔斯达爵士说了这么一番话。

  小孩子哪有那么多弯弯道道,就是单纯的喜欢这个救了自己后还能温柔的揉他头的人而已。

  乔治也笑眯眯的将乔纳森搂过来半指责半宠溺的说:“乔乔,不对哦。要喊哥哥,卢纳缇可哥哥。凭借样貌决定他人性别是不对的,不能犯和父亲一样的错误啊。”

  一大一小两个绅士楼在一起笑着望向她时,卢纳缇可一瞬间仿佛看到了永恒。

  “好。”

  她听见自己这么说。

  卢纳缇可这个人其实很复杂,她可以为了自己喜欢的,喜欢自己的人做很多事。比如收敛自己疯狂而又毁灭性和自毁性的性格,仅仅只留下一些恶劣的小趣味。而面对敌人时她性格中的阴暗面又被无限放大,当着敌人的面虐/杀他的妻儿只为得到自己需要的信息,甚至乐意看着敌人被痛苦一点点摧毁而崩溃。

  就像她的名字一样。

  卢纳缇可在意大利语中意为,疯子。

  可这有什么关系,她就是她。

  卢纳缇可刚穿越来时只想当个旁观者,因为累了。穿越前,她曾恶劣的以单位里一名欺压过她的股东亲戚为锚点,搅乱了整个公司的秩序,煽动他人离职,罢工……甚至泄露企业机密。公司破产时,她也玩脱了,被人告发起诉。

  判了三年。

  这三年里她依然死性不改,仍然试图鼓动狱警虐/待牢犯、警/囚对立,犯人大规模暴/动、越/狱等等以减少犯人为目的恶性质暴力事件。就这样,她的服刑时间越来越长,直到无期。

  然后在某一个放风时间,她被一个刚刚入狱的新人叫上了天台。

  她是来杀她的,卢纳缇可也安然赴死,甚至还聊了一会天。女性是那个股东亲戚的女儿,因她年轻时的任性偏执而被连累的无辜可怜人。

  当时她真心实意的对那个面容已经模糊了的人说。

  “所有被我陷害入狱的人都不是无辜的,包括你的父亲,他出/轨强/女干了多名女性职员,公司的董事长为了利润偷工减料害死了不少人,那名出卖企业机密的人更是早有前科。而在这些年因我而死的囚犯也通通是一些罪该万死却被律师挽回性命只用做几年牢的人渣而已。”

  说到这,她站起身三下五除二翻越过高高的围栏背对着那名女性。

  “我为我的曾经年轻气盛、偏执、任性向你真挚的道歉,对不起。如果我的死能让你看开过去,那将是我的荣幸。但是亲爱的,人不能为了复仇而活,出去后好好做人吧。”

  一跃而下,风像刀子刮的脸生疼,但更疼的是落地时浑身粉碎的感觉。

  再睁眼时面对的就是这个明明是自己的责任却将怨气全部发泄到自己身上的“妈妈”。

  卢纳缇可觉得是报应,于是任劳任怨只为偿还罪孽。她记得很多东西,也忘了很多东西。直到那一天,飞扬的黑紫色长发与闪耀的光刃让她想起那部曾一度用来压抑自己性格黑暗面的作品。

  她突然想活下去了,起码为了见证自己喜欢的角色的人生,用她几乎无限的生命。

  “……让我成为你们的助力吧。”

  “卢纳缇可哥哥,你说什么?”

  “没什么,小家伙。”卢纳缇可失焦的眼神回笼,她伸手再一次揉了揉乔纳森。

  “我没有家人,”她正色看着乔治“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一直住在这吗?我会报答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