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儿知道陆峥彦是个冷漠的性子,想要他开口说些什么,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也并没有期待他的回应。
坐在原地淡淡道:“不用担心我,我就是有点脱力,靠一会儿。放心,我等下还要给你处理脚伤呢,倒不了。”
陆峥彦薄唇轻启,“我的脚没关系。”
潜意思便是:你多缓缓也没事。
“你的脚要是再耽搁下去,就废了。”林雪儿扫了他一眼,说。
“本来也废了。”陆峥彦面无表情。
林雪儿抬眸看了他一眼,随后闭上眼睛调息,没再和他说话。
陆峥彦不动,林雪儿说的废了,和他说的废了,是完全不一样的。
此时,在林雪儿的眼中,陆峥彦的双脚是还有机会治好的,并没有废掉,只不过因为伤势太严重,她说了陆峥彦也不会相信,所以她不说。
可她的所作所为,都在争取将他的脚给治好。
哪怕他的左脚没有办法一次性治好,也要先将基础给打了,以便将来的救治。
对林雪儿来说,任何一丁点的时间,都是无比珍贵的。
但陆峥彦却是不同,他以为自己的双脚已经废了,所以自然不会在意这么点时间。
他默默的看着闭眼休息的林雪儿,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心中鼓荡,让他有些感动,也有些难言。
林雪儿真的如她自己所说的那般,没有休息多久,不过五分钟,她就再度睁开了眼睛。
重新站起身来,林雪儿站在床边,先将手放在一旁干净的盆里洗净,又简单的消了毒。
这才抬头对着陆峥彦道:“接下来,我要替你这块伤口进行清创,家里没有麻醉药,你忍着点。”
“好。”陆峥彦沉静的点头,声音平稳。
林雪儿把刀烧红,做了消毒,这才快准狠的对着陆峥彦的伤口下手。
她的速度极快,但是再快,伤口周边的腐肉也是要细细剔除的,还要想办法不要碰破周围健康无伤的血管,免得造成失血过多的后果,操作难度极大。
所以当林雪儿动手之后,她就没有去关注陆峥彦的表情和反应了,她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伤口上,专注无比。
要不怎么说陆峥彦能忍呢?
先前伤口因为爬动而破裂,骨头偏移,陆峥彦愣是忍着一句疼都没有喊,这会儿在没有丝毫麻药的情况下刮去伤口腐肉,更是剜肉之痛,可陆峥彦愣是一声不吭。
最关键的是,他知道在处理伤口的时候,不能够胡乱动弹,以免影响林雪儿的动作,所以明明痛得要命,可他硬是没有动一下。
他的双手紧紧的抓着身下的被子,忍得额头上青筋暴露,汗如雨下,却硬是一声不吭的抗着。
林雪儿的速度够快,将伤口上的腐肉剜去之后,就用穿过来后自制出来的止血粉给他敷上,等伤口不出血了,这才给他敷上草药,最后才给他包扎。
忙完这些,又是一个小时过去了。
林雪儿忙完之后,依旧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休息。
这次陆峥彦没有喊她,格外安静。
林雪儿抬头看他的时候,能看到他因为失血和过度忍痛而变得惨白的脸。
轻轻动了动唇瓣,林雪儿说:“陆峥彦,你够能忍的。”
陆峥彦疼得脑子有些发懵,反应略微有些迟钝,所以回复也变得慢悠悠的。
他说:“过奖。”
林雪儿低低的笑了笑:“陆峥彦,我挺佩服你的。”
“佩服什么?”陆峥彦问。
“你能忍痛啊。”林雪儿说。
陆峥彦:“……”
如果不是必须,谁愿意忍痛?还不是因为……逼到了那个程度?
她替他治腿,疗伤,他总不能在旁边咋咋呼呼的叫唤,然后胡乱动弹,让她没法治疗,也让自己更加伤重?
痛,是真的痛的。
忍,是不得不忍。
如果可以不痛,谁又愿意忍痛?
林雪儿见他沉默不语,又道:“陆峥彦,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忍的。”
如果说原来林雪儿对治好陆峥彦的腿只是抱着如果能治好,那最好,治不好,也无所谓的随意心态,那么这一刻,林雪儿是真的希望能够将陆峥彦给治好。
无他,就因为他的坚韧和信任。
毕竟,原主并未曾表现出任何会医术的迹象,而她,也不过动了动嘴皮子说她会医术而已。
要人相信,真的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可是这种情况下,陆峥彦让她处理伤口,是抱着极大的信任的,刚刚的配合,也是用尽全力的,这份信任,让林雪儿心生感动,也觉得身上多了一份责任。
这一次,林雪儿休息了半个小时才起身。
左腿是一个大难关,也是最难关,所以林雪儿坐着暗中调息,将自己的精气神恢复到顶峰,才站起身来。
虽然她没有术法帮助,但是她的灵魂之力无比强大,治疗陆峥彦的左腿最关键的,就是要靠她的灵魂之力。
这一次,林雪儿没有直接动手,而是站在陆峥彦的面前。
见林雪儿看着他,陆峥彦眼中有些困惑,问:“怎么了?”
“虽然你是个很乖很配合的患者,但是陆峥彦,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也只能委屈你了。”林雪儿抱歉的说了一声,随后伸手快速的点了陆峥彦的睡穴。
陆峥彦的眸子在瞬间撑大,随后又不得不被迫闭上,陷入了沉睡。
等陆峥彦睡过去,林雪儿这才面色凝重的站在床边,凝视着他的左腿。
随着林雪儿的控制,她的灵魂之力汹涌而出,悉数附在陆峥彦的左腿上。
与此同时,陆峥彦左腿内部的骨骼情况也如同最清楚的高清影像投屏一般,印入了林雪儿的脑海中。
林雪儿面色沉静,她的右手按在陆峥彦凹凸不平的膝盖骨上,手缓缓的移动着,轻柔的按抚着。
而左手,则是如同先前处理他的右腿时一般,快速的在他的几个关节处敲击,将骨头敲断,随后又重新用手法将骨头无缝接好。
最后,她的双手落在他的膝盖骨上,轻柔的移动着,辗转轻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