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命运特别喜欢用五这个数字和人开玩笑,尤其喜欢和他家开玩笑。
想当年,他被查出患有草药辨识障碍的时候,就是五岁。
一夕间,从天堂跌落地狱,变成了父母的耻辱,家族中所有人嘲笑的对象。
亏得父母顶着压力,对他不离不弃。
然而在七年之后,他十二岁,薛宛儿五岁的时候,再度被认定成为天才,这对薛康宁来说,就像是噩梦一样。
得知消息的时候,薛康宁差点没给气疯了。
他小心翼翼的护着她,跟着她,不敢让她出事,那时才十二岁,他却已经隐隐有种想要保护好她,隐隐有种潜意识了。
或许,他心里也觉得,他的病不是病,而是有人动了手脚。
所以才会把薛宛儿呵护得那么好。
也正是因为这样,导致了家族之中谣言顿起。
说他护着薛宛儿不让她跟别人玩是因为他嫉妒,怕薛宛儿的天赋超过昙花一现的他。
当人们恶毒起来的时候,是真的恶毒。
所以,他顿时就成了众矢之的,千夫所指。
他不是没有想过要解释,但是最终想想,那些人不管是指责也好,谩骂也好,都是旁人的嘴,与他没有关系。
可是,他能够承受得住悠悠众口,可年幼的薛宛儿却不能。
薛宛儿被利用,最终将他打入了更深更黑的泥沼之中。
而他,也终于承受不住压力,在父亲的安排下,黯然离开了家族。
十三岁,他离开了那个家族,最开始,是在父亲派来照顾他,保护他的人眼皮子底下学习,成长。
等到他自己满了十八岁之后,他不想再过那种压抑的生活,于是就独自离开了。
三年前,他二十五岁,遇到了那个指点他来桃花村的人。
如今,他二十八岁,但因为心中早已经历经沧桑,所以一身的气息,看着像是三十多的人一样。
时间过得太快,快得就像指尖握不住的流沙。
他原本以为自己在这么多年的漂泊流浪之下,早已经原谅了当年薛宛儿被利用后带给他的伤害。
但他没想到,看到薛宛儿的那一眼,过去的种种,顿时犹如走马观花似的,在他的脑海中上映。
哪怕当初她还是个五岁大的孩子,但是她带给他的伤害,却从来不曾随着时间的消逝而散去。
“哥,你是不是还在怪我?当年的事儿,我……”薛宛儿眼中含泪的想要开口解释。
“薛宛儿,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薛康宁面色一冷,淡漠道:“我还是那句话,你要擦药,就赶紧擦,不擦就滚。”
说着,薛康宁直接转身大步离开,不想再多看薛宛儿一眼。
薛康宁背对着薛宛儿的背影崩得比直。
他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肯回家,也不愿意原谅薛宛儿?就是因为,当初五岁的他,已经知晓很多的事情了,已经明白,什么样的事情,会给人带去伤害。
他始终觉得,同样是天才的薛宛儿,当年肯定也是懂的。
可是她却什么都不说,让他背负了那个锅,直到如今,他都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要知道,父母平日里忙,都没空理他和薛宛儿,都是交给下人带的。
薛宛儿可以说是他一个人一手带大啊。
那感觉,跟养女儿没什么差别。
可是,他一手养大的崽子,却狠狠的反咬了他一口,他能不气吗?能不恨吗?能原谅吗?
不能!
所以这么多年,他一直孤身一人在外流浪,哪怕父母来找他,哪怕他们要他回去,他也始终不曾动摇过。
薛宛儿等彻底看不到薛康宁的时候,眼中的泪花才滚落下来。
她咬着唇泪眼婆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薛语彤看着她这样,又觉得心疼了。
她忍不住劝道:“你别哭了,哭了就不好看了。既然他不让咱们呆,那咱们就走。反正咱们来过了,是他不跟咱们回去的,责任可不在咱们的身上。
你要是怕被族长责罚的话,就放心,我回去肯定帮你作证。”
薛宛儿看向薛语彤,微微摇头,道:“语彤姐,我不怕被爸爸责备,我只是想到我不能把哥哥带回去,心里就觉得很难过。”
“难过?有什么难过的?”薛语彤不解,问。
薛语彤并不属于嫡系,嫡系内部发生的事情,她自然是不知道的。
“没什么。”薛宛儿微微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转身默默的回到了灶台前开始忙碌。
薛语彤简直不可思议。
她跟在薛宛儿的身后,吃惊道:“宛儿,你的手都受伤了,你还在这儿做什么?而且他都赶咱们走了,咱们还留下来干啥?”
薛宛儿轻声道:“我不能走,解铃还须系铃人,当初是我对不起哥哥,现在要他回去,我得在这儿,我要让他看到我的诚心。”
薛语彤顿时无语。
“他态度那么恶劣,你还要让他看到你的诚心?你疯了,不怕他把你给赶出去?”
“不怕,赶出去了,大不了我再爬进来,嘿嘿。”薛宛儿闻言歪了歪脑袋,笑着说。
薛语彤:“……”
这人怕的疯了,不然怎么会说这么愚蠢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