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神清气爽。
院里有说话的声音,她在自己房间里洗漱完毕,端着盆出来倒水,这才看到一大早张红旗就坐在她家葡萄藤边上。
嗯,她家葡萄长得可真好,一串一串绿莹莹的,等到成熟的时候怕是都吃不完。到时候她可以用葡萄做些别的吃食,让大家尝尝鲜。不对,她要去首都上学,根本吃不到!
哗啦一下倒水的声音,让张红旗扭过头,“嘿,妹子你醒了啊,我找你有事儿呢。”
“有啥着急事儿,这大早上的你不去生产队忙吗?新会计选好了。”
“找你就是为了这事!”张红旗满脸愁云,显然是还没有解决。
之前不是说三天要交接好吗,这都得有四五天了,怎么还没选好人。屯子里大多数虽然都是农民,可往年那些下乡的知青也有好些个呢。考上大学的寥寥无几,剩下的人里面总能选出数学好的人啊。
回屋放好连盆,她随便梳了个马尾就出来活动身体。
张红旗坐在低矮的板凳上,觉得抬头抬的脖子难受,索性站起来,虚虚倚靠在支撑葡萄藤的竹竿上。
“妹子啊,我是真选不出来会计人选……”
脚尖绷直在地上转了几下,李水意双手撑地一个轻盈的翻身就倒立在墙上。天边的太阳已经从鱼肚白的颜色里钻出来,一圈淡金色的光芒还没散发出热烈的温度。
倒着看天空和太阳,还挺有意思的。
不行,眼花,连忙闭上眼睛,李水意慢里斯条的问了一句,“为什么会选不出来?”
“咱们这里下乡知青一共有十八个人,考上大学的有三个,剩下十五个里面有五个还想继续考。就是这十个人,都对会计这个位置虎视眈眈!”人少了还好说,人一多,个个摩拳擦掌互相竞争,一时半会的着实是没办法选人。偏偏现在又着急,必须得尽快的把会计的人选落实下来。
村里的干部本来就没几个人,会计要做的事情是真不少,计分员那边拿过来的记分本,会计每天都要核对计算。还有合作社那边,更是缺不了。
“有这么多?”李水意吃了一惊。
张红旗不以为然的解释了几句,“这有什么,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运动持续了这么多年,咱们这统共才不到二十人,哪里算多了。”
也就是他们七里屯位置太偏,就在秦川山的脚下,村子也不大,分过来的人数才只有这么一点。远的不提,就说隔壁的五里村,所有知青加起来得有三十来号人呢。
“你快给我想想办法,拖一天就积压一天的事情,你也知道我学习不行,要不然都恨不能去顶替个三五天的。”身为学习上拖后腿的人,张红旗的脸上浮现出淡淡忧伤。
念书,必须得念书!
他发誓,他一定要把他儿子还有以后的孩子全部送到学校里好好学习,要是有不好好学的,他一定揍得他们哭爹喊娘。
选会计,头一回接触,李水意还真没什么想法。灵巧的翻下来,她拍了拍手心的土,打了盆水边洗边想。
能当会计的人首先必须保证品行良好,正直诚实,认真负责,头脑灵活。其次就是知识储备过硬,专业水平要有保证。
不如……
“不如举行个考试?”
“考试?”张红旗傻眼,“不就是选个会计吗,还得考试?问题是谁出题谁考?还有考试能保证选出来的人,品性不会有问题吗?”
“那就得看怎么出考题了!你可以分两轮考试,第一轮测人品,第二轮考学问。”
“这么麻烦……”
“嗯,目前我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个方法,要么你就去找老队长商量一下,看看他有没有好的人选推荐。”
张红旗瞬间垮了脸,“我早都找过了,老队长说他这么大年纪了不参与这些事情,让我自己决定。好说歹说都不同意,要不然我也不能纠结到现在。”
“你说老队长也是,真就撒手不管,我要是七里屯土生土长的人还好,问题是我对于村子里每个人的了解,委实有限啊。”抱怨了几句,他烦闷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他好难啊,当个大队长也是太难了!
更难的还有别的事情,他上回去公社开会,公社主任有意让他兼任支书的位置,他简直一个头两个大。这件事他一直烂在肚子里谁也没说,可柳支书却时不时的提点着他,显然也是知晓的。后来他忍不住问出来,才知道这件事竟然就是柳支书亲自去公社提出来的。
挑破之后,柳支书教导他更勤了,直接表明在秋收之后就会选择退休养老。
愁死了!
“你可别把自己头给薅秃了!”吐槽了一句,李水意不知道张红旗还在愁别的事情,只觉得这件事没那么难办,“一人计短二人计长,等我想一想,争取今天把考题就给你想出来。”
“你要是给哥解决了这个麻烦,哥给你……你有啥缺的吗?”
“得了,我啥也不缺,你忙你的去,下工后你过来就行。”
她发现她就是个忙碌命,想偷个懒都没有清闲的时候!蹲到在院子小菜地里拔草的李洪刚身边,“爷爷,你刚才也听见了张大哥的话,有没有什么好法子?”
小菜园子里的菜颗颗青翠欲滴,由此可见李洪刚种菜也有一手,打从他来到这里之后,李保国就很少能管理菜园子了。
拔出一根杂草,李洪刚慢悠悠的说了一句,“真要是出考题去考人品,得出的结果一定不会理想。一旦有了准备,不管是什么样的人,都会极力掩饰自己的缺点,突出表现自己的优点。在我看来,或许可以进行一场不是考试的考试。”
“不是考试的考试?”
“具体怎么操作我也没想出来,你慢慢想,爷爷给你做早饭去。”
年纪大了,不想动脑,李洪刚拿起摘好的 菜起身走进了厨房。
蹲在那里的李水意没起来,满脑子只剩下那句不是考试的考试,这可应该如何施行呢。
须臾,灵光乍现,她知道应该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