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之快步走到李水意跟前,有些无奈的说道,“不是让你不要过来吗!”
被抓包的李水意嘿嘿一笑,她就是不放心他呀。她踮脚亲了亲他的脸颊,“我知道错啦,以后听你的。”
两辈子没处过对象,但李水意见过柳心云和程青松两人处在一起的模样。别的不说,柳心云哄男人的本事,那是真的高明!有样学样,李水意也照猫画虎的学到点技巧。
其实这种事情,没啥好学的。
要是她上辈子能放下她的骄傲脸面去讨好那个疯子,说不准她也不会被活活打死。
可……不可能!
即便是能活,她也绝对不会那样活着!
又想到这些,李水意心里有点犯恶心,但在沈墨之的面前,并没有表现出来。
她重现站好,两只手叠在一起,绞来绞去。灵动的眼睛转了转,“刚才那个是茅屋的田大叔?大半夜他咋会在这里?他刚才在干啥呢?我怎么瞧着,像是在给谁烧纸一样。”
“嗯,他说是祭奠他夫人。”沈墨之知道她想转移话题,好在没出事,他也就不再提刚才的事情。
只是,田水明是真的在祭奠他夫人吗?这事儿他并没有相信。
毕竟一开始田水明恐惧害怕成那种模样,一看就是有什么事情。不过是因为跟他没有什么关系,他不愿意没事找事去掺和进去罢了。
不过他不想掺和,李水意却不这么想,她直接就反驳了,“哪有大半夜祭奠的!我刚才隐隐约约的还听见他喊什么别找他,这咋听也不像是祭奠自己亲人啊。”
沈墨之伸手拉开李水意绞在一起两只手,“别问这些了,别人的事,和我们没什么关系!太晚了,我送你回去睡觉。”
“不是,你不知道!”李水意有点头疼,“上回屯里的猎户张大武没了那事儿,你还记得不?”
“嗯,记得。”
“其实……张大武没了的前一天,我在山上见过他!”这事儿憋在她心里头好久了,一直没有个能说的人。
这会儿就他们两个,沈墨之又是她对象,正好能一起琢磨琢磨。
“而且不止是张大武,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就和田大叔在一起!”
“什么?”沈墨之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砸的有点迷糊。那个张大武不是偷偷上山打猎,一不小心死到了野猪手里吗。怎么听甜甜的意思,好像跟田大叔还有关系。
“那天我去山里弄了蜂蜜回来,还记得!就是那天,我看到张大武和田水明说着打野猪的事情。原本张大武是不来的,是田水明说亲眼见到一头不算大的野猪,撺掇着让他给自己孙子搞点肉吃。后来,他们就进了深山……”
现在再回想一下,她总觉得田水明是有意识的在引导着张大武进山。
说有野猪的是他,让张大武进深山的也是他!会不会一开始,野猪就没有出过深山,而田水明的目的,就是要算计张大武进深山呢?
后来她还听她爸念叨过,说是张大武的儿子一直嚷嚷着他爸是被人害死的。不过大家也只当他是一时缓不过神,没放在心上。
如果张大武儿子说的是真的呢?
毕竟有些地方的伤口或者痕迹什么的都在衣服里,张大武走的时候要穿的衣服,肯定是张大武儿子亲手给换上的。他看到了什么痕迹,那也是没准的事情。
李水意的思维越发散开,越想越觉得可怕。正巧一阵冷风吹过,她不由自主的就打了个冷颤。
“那你没被他们看到?”
“应该……没有!”她躲在小溪边的大树后面,他们也没走到小溪那里。
沈墨之一看李水意的表情,就知道她自己其实也不太确定,他摸了摸她的头,“这件事我知道了,你不用担心,交给我!”
“啊?”李水意呆呆的,“那你说……刚才田水明在干啥?是不是给张大武烧纸呢……我算算时间……”
张大武是清明之后没了的,到今天三十五天,这不是五七吗!
他们这里的风俗是过五七!
打从人刚死的那天算起,每隔七天都要给走了的人烧纸,从头七到五七。再往后就是百日、周年、三年、十年,时间越来越长,那些没了亲人的人家也会慢慢的走出来。而有些别的地方,是要过到七七四十九天的。
因而五七是他们这里一个很重要的日子,据屯子里那些老的掉牙的人说,死了的人会在这一天回家,最后看看他的家人,然后就要去走黄泉路喝孟婆汤过奈何桥。
其实自古以来就有这种逢七祭祀的风俗。书上也有记载,明朝人张宣在《疑曜·七七》中写到:“里俗死人,每遇七日,辄设祭。”
“那那那……那个田水明,他是不是……”李水意说话的声音都开始结巴起来,明明都是死过一次的人,竟然还害怕。也不知道是咋回事,有沈墨之在她跟前,她的胆子反倒是变小了。
听完李水意的话,沈墨之心里也有所猜测。不过看着眼前吓得瑟瑟发抖的小姑娘,他很是坚定的说道,“别自己吓自己,没事!”
真要有什么事情,他一定会站在她的身前,帮她拦住一切企图伤害她的人。
“对对对,我不能自个儿吓唬自个儿,反正和我又没啥关系。”
冤有头债有主,那个张大武要找人报仇,那指定不能是她。
呸呸呸,子不言怪力乱神!
国家都已经崛起了,破四旧,破处封建迷信!什么神神叨叨邪乎的东西,那都不可能再存在的。她相信,在领袖的带领下,一定会建设出新天地!
“我送你回家!”
“好!”
沈墨之把李水意送到她家门口,看到她推门进去插上大门,又隔着矮墙看她进了自己屋子后,才转身回牛棚。
月亮从云层后面钻了出来,天幕之下,所有的一切都静悄悄的。
距离那棵大梧桐树不远的一棵槐树后面,田水明静悄悄的站在那里,盯着梧桐树的方向,眼底深处闪着明灭不定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