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朝阳食品厂出来已经是下午四点钟了,晚上七点天就黑了,他们今天晚上免不了要摸黑赶路。卫大牛也不敢耽误,等两人坐上骡车,立刻就吆喝了一声,扬着鞭子赶起骡车,哒哒哒的往七里屯赶。
紧赶慢赶,在天黑了半小时之后,回到了家门口。
“卫叔,妹子,你们两先回,我得去找一趟大队长。”从骡车上跳下来,张红旗一溜烟的就跑远了。
腿太快了!李水意刚伸出手,人就已经在十来米开外的地方了。看了一眼手中的合约,她无奈的摇摇头,还是等他自己回来取。这个点大家伙可都在家里呢,她也不能吼着把人吼回来。
跳下车,李水意放好合约,“卫叔,咱们先进去。”
家里有几个人,院子里就做了几个人。伴着轻轻柔柔的小风吹着,冰冰凉凉的,可见夏天是实打实的要过去了。
他们没有拉灯,眼看后天就是中秋,月亮又圆又大,洒下来的光就够亮的了。
还没等李水意打招呼,一阵风一样的张红旗就喘着粗气跑回来,“妹子,咱们签好的合约呢,你咋没提醒我带上。”
都跑到大队长家门口了,他在心里琢磨着怎么说的时候才想起来,东西都没带上,说个啥玩意儿啊。
“那也得来得及!”李水意没好气的白了他一样,随即取出合作社和工厂签订的那份合约递过去,“给。”
接了合约,张红旗招呼不打一声,又匆匆跑出去。
“这个臭小子折腾啥呢,回来也不吱声,这就跑了?”张木匠气的吹胡子瞪眼。
“你跟你亲孙子计较什么!可别再气出毛病来。”
“好你个老蔡头,胡咧咧啥呢,我当然不能跟我亲孙子置气。”
两老头惯常都是这么相处的,大家伙也见惯不惯。李水意坐在小板凳上,捡了今天重要的事情,细细讲了一遍。
听到她凭方子拿了食品厂一成干股后,众人神情是各不一样。其他人或是羡慕或是开心,但李保国和刘香兰两人激动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尤其是李保国,平常看着也是稳重踏实,这一回是真的难以自持,“囡囡,这……这事儿……是真的?”
他委实是不敢相信啊!
那么大一个食品厂,就给了他闺女一成干股,那得多少钱?打小没念过书,他也算不明白,但指定不少。
“爸,你也别这么激动,我话还没说完呢。”瞧他们一个个的,看着比她还激动呢,“说是一成干股,但就只有我给的那五个方子做出来的才会有。现在还没有打开局面呢,谁晓得日后能不能卖的出去啊。”
“水意丫头,你也别谦虚了!你给出去的方子,就算没你亲手做的好吃,那也绝对比市面上卖的那些强的多了。一样的价钱,那大家伙肯定是要选更好吃的来吃。”
“嘿嘿,蔡爷爷,你比我还有信心呢!”
“不止是我,你问问咱坐在这里的人,看看哪个不同意我的说法!”
“要说别的,我指定还得跟老蔡头别别苗头,但这件事,老蔡头说的还真没毛病。”
“那就借大家吉言了,不管卖的好不好,等我从首都回来给你们捎礼物。”
说着话夜也深了,趁着凉风席席,大家回了屋子都美美的睡了一觉。
忙忙叨叨一天过去,转眼就到了中秋节。
虽说是过节,可李水意他们一不用出门,二不用待客,倒是清闲的不得了。比之端午节那阵儿,又冷清不少。
那时候好歹还有沈家爷孙两个,可现在……吃过晚饭的李水意,靠在躺椅上,盯着天上那一轮又圆又亮的明月。
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 今夜月明入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
她的思念落在谁家?谁的思念又落在她的身上?李水意不由轻笑一声,想来这个时候的沈墨之也会想她。
沈墨之在干什么呢?
他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袋,从实验室走出来。要不是有助手去叫他,他是不愿意耽误时间的。
跟着助手走着走着,一只手拍上了他的肩膀,“墨之,你这小子可算是舍得从实验室出来了!”
“元叔。”
“哎,还认识你元叔啊,走走走,咱们赶紧过去。”
“元叔,到底是有什么事情啊?要开会吗?”到现在,沈墨之都不知道助手把他叫出来干什么。
“开什么会!你这小子是画图做实验做傻了,今天可是八月十五,中秋节!”
中秋节?沈墨之微微有些发愣。
一直盯着沈墨之看的谭秋元眼神都不对了,这小子该不会真的变傻了。看这模样长得是真好,就算傻愣愣的,也比别人好看好多倍。啧,老天爷也是,这么好一张脸偏偏给了个小伙子,多少小姑娘都得嫉妒死。
哎不对,他怎么思维散发到这里了。谭秋元晃了晃脑袋,“墨之,你不会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沈墨之摇摇头,他是真的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看什么年月。要研究的东西太多了,况且即便有时间,他想的也是……他的甜甜。
没想到都已经中秋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元叔,我听说教育部开了一场会议?”
“哟,这回怎么消息这么灵通呢。没错,是开了一次会,要变天了。当然,是往好的方向变。”
前两天,教育部在他们首都召开了全国高等学校招生工作会议。他跟曹南师兄时不时会坐一起聊聊,倒也清楚内幕。教育部最终决定恢复已经停止了10年的全国高等院校招生考试,估计在十月份会全面通知下去。
“我可是听说你小子有个未婚妻,打听这事是为了她?”
“嗯。”沈墨之直截了当的点头,甜甜一定会考到首都大学的。
“啧……小年轻啊,感情就是好。”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姑娘,能让万事不放心上的沈墨之看的这么重。
不过……谭秋元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笑的十分开怀,还透着一股子看好戏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