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眼的金光散尽一名面容威严腰缠玉带的中年人显现了出来。
一双虎目炯炯有神头发披散不怒自威的负手而站一看就知是性格强势之人。
“远叔。”
蝶羽般的睫毛一颤徐月寰强颜欢笑的道。
不错这位令她心生胆寒的人正是家族排名首位的太上长老徐远。
虽然外在的形象好像仅仅四十来岁但实际上他已活了三百五十多年。
元丹修士的寿元可达五百。
徐远此时的生机还处于巅峰状态因此外貌看上去就和普通的中年人相差无几。
“见到我很意外吗?”
顿了顿徐远用沙哑的声音缓缓的道:“我闭关修炼秘术不假但不代表这期间本老祖就是一个聋子瞎子!”
“老祖。”
徐承剑欠身一拜恭恭敬敬的道。
“我不是你的老祖。”
徐远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盯着徐月寰面色如常的道。
“远叔承剑身体里始终留着徐家的血液他从来没有想过脱离家族。”
徐月寰红唇一咬替情郎辩解道。
“是吗?”
徐远不置可否的轻声一笑然后神识一动铺向了殿外:“徐家拍卖会到此结束本次的压轴宝物极意天雷阵流拍请恕徐某人不送各位道友自行散了吧。”
神识扫了一圈后便化作一只无形巨手裹住了平台上展示的十六柄阵旗一起带回了偏殿。
“拍卖会还没结束啊徐家过分了吧?”
“道友慎言你知道他是谁吗?徐家的老祖宗徐远前辈!”
“我们快走吧徐前辈可是元丹后期的大高手他都发话了切莫惹恼了前辈。”
窃窃私语的交流声此起彼伏众修皆面露敬意对着偏殿位置抱了抱拳。
组织者单方面宣布宝物流拍是极其不合规矩的也是拍卖行最忌讳的行为之一。
但谁让他是徐远呢?
元丹后期的修为放在偌大的望琴岛亦是稳进前十的存在。
若真得罪了他一声令下便能叫场上的筑基势力即刻飞灰湮灭成为历史的。
“徐家的最强修士徐远?”
眼皮狂跳间陈平暗自庆幸了一把。
方才他甚至有把阵旗抢了施展秘术逃之夭夭的念头。
徐月寰一个元丹初期他并没有太多的畏惧。
打肯定打不过可逃出生天的底气还是十足的。
但眼下徐远突然出现先前夺宝跑路的想法自然被他硬生生的掐灭了。
元丹后期修士随手打出的一道丹域攻击他自问都接之不下又怎么敢虎口夺食?
从善如流的行了一礼陈平跟着人群蹑手蹑脚地走向通道依次退离地下宫殿。
“收!”
这边当阵旗飞入偏殿时徐月寰眼中流露了一丝挣扎之色但最终化为了一抹毅然口中法咒疾念那原本飞往徐远手中的阵旗竟爆起一股股深紫的雷电之力径直冲破了神识的禁锢顷刻间被她控住。
“月寰你当真执迷不悟!”
徐远阴着脸瞳孔中射出一道堪比剑芒的锐利目光。
他的修为虽比自己这个晚辈高了两个小境界但极意天雷阵同样威能不俗在主人徐月寰的操控下一举破开了他的封印。
刚进来的徐涛鹤、徐启赋见到家族两大元丹抢夺阵旗的一幕一时间愣了愣神接着提心吊胆的瞅了瞅面无表情的徐远齐声道:“见过老祖。”
“身为徐家长老居然帮助外宗的修士你俩明知故犯罪加一等。”
目光淡淡的在两人身上停了半息时间徐远冷冷的道:“你二人回去面壁五年好好反省反省!”
“谨遵老祖喻令。”
虽被禁足处罚但两位长老欣喜的样子却仿佛如蒙大赦慌忙请罪打算离开这是非之地。
徐月寰和徐承剑之间的情愫家族高层都略知一二。
他们显然也是知晓的。
而这场拍卖会本就是徐月寰为了给徐承剑凑齐资源特意举办的。
徐月寰亲自找上他俩纵使再不乐意也不能推脱。
毕竟太上长老与普通长老的地位天差地别。
“筑基丹、阴阳鱼拍卖所得的灵石呢?”
徐月寰秀眉一紧冲徐涛鹤问道。
“这……”
徐涛鹤偷偷瞄了瞄徐远老祖见后者没有反对的意思于是将一个储物戒递上道:“禀告太上长老筑基丹拍得三万六千阴阳鱼两万四一起恰好六万灵石。”
“嗯你们先下去。”
徐月寰一招手那银蓝色的储物戒便套入了指间。
这两样宝物是她委托拍卖的私人货品最终的收益当然归属于她。
两人退走后幽暗的偏殿之中就剩下了徐远、徐承剑、徐月寰三人。
“筑基丹、阴阳鱼确实是你的财物我无法做主。”
徐远指着阵旗话锋一转道:“但打造这套极意天雷阵的材料来自家族宝库你绝不能给他!”
“远叔消耗掉的材料我日后一定如数补上承剑成丹在即你忍心看着他断了道途吗?”
徐月寰抬着头恳求道:“老祖承剑他也是家族的晚辈事情过去那么多年了何苦抓着不放呢?”
“他还认这个家?”
徐远单袖一甩脸庞一片冰冷。
“承剑若破大境必会在宗门为家族撑起一片天往后有承剑和老祖一内一外丹荟宗、抱丹商会也不敢过分的打压我们。”
眼看大殿的修士渐渐走远徐承剑心一狠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向自己口中的老顽固服软。
“花言巧语。”
徐远根本不为所动冷声道:“受了一点委屈就离开数十载你这种鲁莽行事的人成为家族老祖还不知是福是祸。”
“承剑你快走!”
认定徐远的态度不会软化后徐月寰突然卷起一道水雾狂风裹住徐承剑接着玉指一弹将储物戒与阵旗一块送入柔情似水的道:“放平心态我等你元丹。”
“姑姑保重!”
一股冲天的水气如同狂风骤雨一般越刮越大继而以惊人的速度带着徐承剑遁出了大殿。
盯着他离去的异象徐远面色铁青。
奇怪的是他明明有能力阻止却反常的一动不动好像一尊石化的雕塑。
“对不起远叔我这就跟你回去将那套阵法修复完毕。”
待徐承剑的身影彻底消失徐月寰长舒了一口气眼眶泛红竟朝着徐远屈膝一跪。
她愧对家族愧对栽培她的引路人徐远。
不错为了护送徐承剑平安离开她传音威胁了眼前这个似父似师的老人。
几年前家族在某处上古遗迹中得到了一座残缺的四级阵法。
此等连金丹修士都忌惮三分的宝物万万不可泄露丝毫风声的。
于是修复大阵的任务就落到了徐月寰的头上。
徐月寰刚刚就是用四级大阵要挟了徐远逼他放徐承剑离去否则她以后将拒绝弥补大阵。
“同阶修士哪有行跪礼的唉为了承剑那小子你连元丹境的尊严都可以抛弃?”
上前扶住她徐远不由苦笑连连的道:“他能不能成就元丹之躯远叔毫不在意远叔最担心的是月寰啊!”
“你是天赋异禀的地灵根但一晃数十年过去了还迟迟没法突破中期。”
“你一直谎称因为专研阵法小道耽误了修炼但远叔知道你赚取的资源大半供给了承剑打通关系否则他一个半路转投揽月的筑基修士短时间内绝不可能在宗门站稳脚跟。”
说完这一大段话徐远冷不丁的直视着徐月寰仿佛想听她亲口确认。
“承剑初至揽月宗时吃了不少苦头我无法眼睁睁的看他陷入绝境。”
徐月寰神色坚定缓缓的道:“待承剑突破元丹我一定让他认祖归宗和远叔赔个罪。”
“承剑那小子城府深沉而月寰你心地单纯他现在仅仅筑基修为就死死的吃定你了一旦他也打破瓶颈届时你岂不是任由他摆布揉捏?”
徐远仰天长叹痛心疾首的道:“远叔是怕月寰你所有的坚持到头来只会感动了你自己啊!”
“远叔你为何总怀有偏见的看待承剑?难道还是因为他杀了徐桥的缘故?”
听他言语间把情郎描述得如此不堪徐月寰银牙一咬质疑道。
“丫头啊你想的太简单了。”
徐远没有生气悠悠的道:“徐桥虽说是我的侄孙但未禁受得住银光天莲的诱惑先对同族下死手我也觉得他该死!”
“先对同族下死手?”
身子一震徐月寰听出了他话里隐藏的深意惊声道。
“当年承剑回族交代事情的经过我自然不会轻易相信当着几位长老的面对其施展了搜魂之术。”
徐远语气凝重回忆道:“其实承剑那会也生起了独吞宝物的心思只不过他还在犹豫的时候就被徐桥抢先偷袭了。”
“我念及他平时表现尚可想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因此要求他去祖师堂忏悔。”
“谁知这小子以为他的歹意没有被我的秘术搜出来反倒肆无忌惮的据理抗争。”
“远叔本并不想和你坦白的说但观你在这段感情之中越陷越深远叔只好戳开了他的伪装。”
“月寰人心险恶除了自己谁都不要去相信。”
徐月寰沉吟了一番摇头反对道:“想法终归是想法他并未付之行动远叔你不能一棍子打死。”
“不错所以我又给了他两次机会。”
徐远坦然的道:“承剑这一次若还不能破入元丹你必须答应我和他断绝一切联系。”
他这一辈子很大概率止步元丹境了。
家族未来肯定是要交给徐月寰的。
他决不允许徐承剑凌驾于家族的掌陀人之上有恃无恐的趴着吸血。
“远叔我相信他!”
此时的徐月寰情根深种哪里听得下别人的苦口婆心。
“希望吧多一个能为我族说的上话的揽月宗长老也算美事一桩。”
眸光流转闪过一抹寒厉徐远的心底甚至已经决定假若徐承剑仍旧突破失败他哪怕冒着被揽月宗通缉的风险也要毅然的将其宰杀。
相反徐承剑如果成功了他不介意付出一些代价与之重新修好的。
正如徐月寰所说徐承剑身上流着徐家的血液那是他永远抹不去的烙印。
“我约了抱丹商会的唐盟主先走一步了。”
徐远口中说着一股璀璨的金光自脚底攀升直上半个呼吸间的功夫就不见了踪迹。
……
沿着通道跳出认准了出岛的方向陈平化作一道青芒慢腾腾的往天边飞去。
他当下控制着速度神识有意无意的向外界铺散似乎在搜寻什么东西。
“居然没有。”
陈平不禁皱了皱眉。
他可是参与竞争极意天雷阵的豪修怎么会无人跟踪拦路劫财呢?
“望琴岛上的修士一个个都这般富裕数十万灵石都不屑一顾了吗?”
陈平心塞的叹了叹然后准备加快遁速。
毕竟徐家的两位太上长老都在群山区域虽说因为这点财物元丹修士追杀他的可能性极小但也不能保证就不会发生。
所谓的饥不择食可是现实存在的。
“咦终于有人来了还是个筑基大圆满修士!”
神识扫到极限距离的五千丈外发现一名男修正朝着他御器飞来后陈平心下大喜立刻撤去了腾升的法力保持原先的速度不紧不慢的往群山区域边缘遁去。
一路行了三十里后面那人的气息始终还在。
陈平凭此可以确定了这名英俊绝伦的男修果真是冲着他追过来的。
“道友请留步在下徐承剑望琴岛徐家族人。”
隔着数百丈的距离后面之人脚底的玉葫芦灵器忽的光华一闪竟连续划了几个残影瞬息之间挡住了陈平的去路!
“徐道友什么意思?”
陈平假装刚刚发现他的样子仓促聚起一个法力护盾慌张的道。
见他如临大敌的作态徐承剑不由莞尔尽量温和的道:“在下没有恶意我观道友对极意天雷阵颇感兴趣是以带了大阵来与你交换灵石。”
“哦极意天雷阵如今在徐道友身上?”
听了此言饶是不习惯大喜大悲的陈平此时也忍不住高兴的咧开了嘴巴。
看来这座三级阵法与他有缘呐!
“不错我家老祖命我来找道友交易道友按二十一万灵石的价格……”
身形停在半空徐承剑客客气气的说着然而他才讲到一半瞳孔中一道青色剑光蓦然乍现夹杂无尽的暴戾之气对着他一头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