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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五章艰难的钱庄生意

  只要狗子这家伙活着回来了,云琅悬着的心也就放下来了,云氏小门小户的就那么几个心腹家人,哪个都损失不起。

  至于狗子在匈奴人那里吃了多少苦,云琅其实是不在意的,少年人不吃点苦头,将来如何担当大任?

  年纪大的人对年轻人的看法都是这样的。

  这样的话董仲舒刚刚对云琅说过,那时候云琅听得非常刺耳,所以,云琅就抱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想法,只这样想,绝对不会不会这样说。

  瞅着喝酒喝得醉眼惺忪的大弟子,云琅只是笑笑,觉得心满意足,然后就让丑庸背着霍光去休息了。

  总的来说,今天是一个很好的日子,能见识到大汉国最激烈的思想碰撞,云琅非常的满足。

  同时,他也发现,大汉的政治思想斗争其实与后世差别不大,都是以争取人心为最高目的。

  就是失败者会被砍头这一条总是让云琅的脖颈发凉。

  但愿刘彻不会下这样的狠心。

  跟大汉人不同,在这片大地上,只要统治者是一个头脑清晰且英明的人,他的国家成为地球上最强大的霸主的可能性几乎是十成十的事情。

  而刘彻绝对是几千年来这片土地统治者中的佼佼者,秦皇汉武的名头不是随便说说的。

  有这样的一位统治者,对于云琅这样的聪明人来说绝对是痛苦的。

  打又打不过,你的好建议他又不怎么听,即便是听了,也只会接受你的建议,却会把你当做不安定因素排除在他的体制之外以策万全。

  大汉不会灭亡,至少云琅这一生看不到有灭亡的可能性,因此,全身心的投入到经济建设中,就是云琅唯一能做的事情。

  偌大的大汉国不是刘彻一个人的,他属于全体大汉人,每个人都有追求美好生活的权力,云琅如今只想加快这一进程。

  张安世身穿麻衣脚蹬草鞋,坐在树荫下摇晃着草帽跟老农闲谈。

  刚刚收割完毕地麦地里还散发着泥土的湿润气息,耕牛拖着满满一车麦子晃晃悠悠的向卖场走去,一切都显得富足而恬淡。

  “老汉如今没什么念想,只想着多苦几年,把家里的宅子修建起来,用最好的木料,日后呢,子孙也好多遮风避雨几年。”

  面目黧黑的老农很喜欢这个皮肤白皙的少年人,富贵人家的公子很少有喜欢下田的。

  “其实不用很久,老丈家中男丁多,全部种地就太可惜了,如果能在闲暇之时去山中砍一些荆条回来,剥皮卖给造纸作坊,也是好大的一笔钱粮啊。

  剩下的荆条还能编织成筐子一起卖给作坊,这样的好事小子就没有弄明白,为什么会没有人做呢?”

  张安世笑呵呵的道。

  老农笑道:“好我的后生哟,去山里砍荆条的活计,我们干着呢,筐子,藤条箱子农家那一家不会弄哟。

  要知道这可是一个苦力活,走十几里地去砍荆条,然后再背回来,就算是壮劳力,一天也只能走一个来回。

  自家人用的筐子,箱子可以这么干,如果想要编织筐子,箱子去售卖……呵呵,要是指望买筐子吃饭,老汉全家早就饿死了,还是好好种地才是正经!”

  张安世指着老汉农田边上的荒坡道:“如果在这里插上荆条,是不是就不用去山里砍了?”

  老汉眨巴一下眼睛道:“这倒是能成,这一片荒坡足足有五十亩地,如果都能插上荆条,你说的事情倒是真的能干。

  就是这片荒坡是陛下的地,要是被老汉全家给占了,有些对不住陛下啊。

  这些年老汉在上林苑种地,占了陛下不少便宜,陛下大度不与农夫计较,如果……”

  张安世露出一嘴的大白牙笑道:“前年的时候,陛下就曾经下过诏令鼓励农桑,并且在南坡上亲力亲为的种田栽种桑苗,还说人间美景莫过于农桑,如果普天之下的荒山都种满了桑麻,盛世至矣!”

  老农的眼珠子顿时都瞪得很大,半天才小声道:“真的可以?”

  张安世不怀好意的笑道:“这里本来就是只长荒草的荒坡,长草跟长荆条有什么区别?”

  老农吞咽一口唾沫点点头道:“这倒是啊……”

  张安世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尘土,自言自语的道:“山崖那边的云氏如今正在放子钱,一年只有两成利,如果能拿到云氏的钱,用这些钱购买耕牛,骡马,甚至雇人干活……不出三年,您就算是盖青砖大瓦房也轻而易举啊……”

  老农瞅着张安世远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上林苑被闲置了十六年之久,这才开放不到五年,人口就已经逐渐变得稠密起来。

  山野间已经开始出现小小的自然村落,只是这里的房子基本上都是茅屋,有些人家起了一半的土坯房子因为农忙暂时停工,不过,还是能从中间看出一点百业兴旺的意思。

  盖房子对大汉人来说永远都是人生中最大的一件事,甚至可以上升到神圣的地步。

  穷人赚到的第一笔闲钱,永远都是拿来做盖房子的储备金,一旦钱粮积攒的差不多了,新房子就会立刻提上议事日程。

  张安世刚刚看过几家人的新房子,还不错,比永安县人盖的房子高大,宽敞,很容易从中看出京师人氏与地方百姓之间的经济差距。

  在云氏封地永安县,张安世看到了一种文皇帝,景皇帝时期才特有的放任自流模式。

  云氏每年收取的税只要不发生大的灾害,一般都是固定的,那里的百姓似乎也觉得这个法子不错。

  只是,这一切在张安世眼中都显得乱糟糟的,永安县的百姓虽然普遍能吃饱,却是以偷逃赋税达到目的的。

  主要原因就是云氏并不会把永安县的赋税拿回长安,一来是因为不值得,二来,云氏很想在永安县留下一个好名声。

  从百姓手里收来的赋税,最后又通过各种补贴还给了百姓,在永安县,云氏就是百姓口中最大的有钱傻瓜。

  身为张汤的儿子,张安世对于律法也有一些偏爱,他认为百姓就该收到律法的约束,否则,就会自行其是,有很多乱七八糟的怪事情出来。

  所以他到了永安县之后,就没有所谓的补贴了,云氏该要的赋税一点都不能少。

  于是,张安世就遭到了很多既得利益者的咒骂,就在他准备大刀阔斧的收拾一下那些刁民的时候,却被云琅一纸书信给召回来了。

  张安世知道云琅是好意,不愿意他重蹈父亲的旧辙,只是,在张安世心里他很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好意。

  眼前农家有一个广阔的庭院,这样的庭院里却少了鸡鸭鹅这样的生灵,如果可以的话,还应该养上两头猪。

  给他送水的小媳妇羞答答的,倒是她年轻的丈夫笑呵呵的看着张安世。

  “为什么不养一些鸡鸭鹅呢?”

  张安世喝了水,将碗放在矮墙上,就隔着矮墙问那个跟他一般年纪的男子。

  “刚刚起了房子,又成婚,没有闲钱抓鸡雏。”

  张安世拱手祝贺道:“恭喜,恭喜,只要勤快,好日子就在眼前了。”

  少年男子瞅瞅进屋子的媳妇,嘿嘿笑道:“农家子不怕吃苦,过得两年,就能去云氏鸡场抓些鸡雏,鸭雏来饲养,多少也是一门财路。”

  张安世大笑道:“好日子来的越早越好啊,我听说云氏开了一家钱庄,只给想富裕起来的乡亲放子钱,一年只有两成利,没有比这更便宜的好事了,你们去看看,弄点钱出来,购买鸡雏,鸭雏,猪娃子,小羊羔,等到明年这些生灵全部长大了,能赚不少钱。”

  少年男子瞪大了眼睛道:“此话当真?”

  张安世抬头瞅瞅天上飘飞的白云笑道:“云家好像还没有做过坑害乡亲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