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2
朱雨深觉得韦泗和汪琴之间的爱恨情仇应该是占据了韦泗内心很大的空间。但是韦泗他遭了这么大的变故身体毁了已经回不到从前了他应该是比较忌讳别人提起他们之间的事的。
而现在他却这么说看来今天在自己面前韦泗应该是彻底地敞开心菲说话了。
于是朱雨深便把身体往韦泗那边侧了点意思是洗耳恭听他下面要讲的话。
韦泗调整了一下坐着的姿势并把上衣袖子往上挪了一些。朱雨深这才发现韦泗那左边臂膀已经变形了看着让人感觉不大舒服。
韦泗说:“大哥你既然和汪琴是老同学并且你不久前还见到过她所以有些话我就不多说了。
我不知道你到底对她了解多少。她虽然长相普通身材瘦小但她的心地是很善良的。她总是为别人想得多。
在n城城北她和我处对象的那时间我几乎一无所有。也就每个月挣那么一些较为可观的工资但未来要办的事显然有很多。其实那些钱办那些事肯定是力不从心的。
另外就是我那么一点工资我父亲以及他们一家子人却都在虎视眈眈地看着。
这是因为他们一家子人都不肯吃苦所以挣不了什么钱家里日子过得越来越难。他们见我的状况有所好转了老想着让我来帮他们家一把。
不用说这个要求是无理的。我的父亲根本就没有为我着想。他如果想到了我未来还要办很多事还会花大量的钱是断然不会那样一而再、再而三地向我伸手要钱的。
因此汪琴在明知我的状况并不乐观的情况下顶住了来自她家里人的压力和我交往对于我来说那是无比珍贵的。
那时间她曾说她如果也像她的家人那样对我不上心或像其他女性那样对我不屑一顾那么我的未来就没希望了。
正当我们快要好起来的时候我却出事了。我受伤后她先是一直陪在我身边照顾我。
但是后来他的父母知道了这个消息他们便跑到我们这儿来硬生生地把她拉回家去了。
那时间我还不能自理。她知道她自己拗不过她的家里人不走是不行了。走之前她帮我到处打电话终于唤回了我那阔别多年的母亲让她来照顾我一阵子。她和我母亲交待说等我可以独立生活了才能走。
所以我说汪琴是个善良的姑娘她为别人想得多为自己考虑得少。
当时的情况时我一受伤我和她之间就已经没有了继续交往下去的可能了。
这是很显然的因为我的条件本来就不好又没有外界的帮助出了这种事便是万劫不复了。
如果我一伤她就悄悄地离开也是无可指责的。但是她却用她的行动证明了她的善心让我既感动又不安。
但是很快地这种好的感觉就被冲淡了因为我们俩个人都受到了来自各方面的指责。
包括我妈在内的人们都在骂我是个不争气的人:本来就条件差还不小心点搞出这么大的事出来害人不浅!
他们骂汪琴是个呆女子、晦气的女子刚谈对象就摊上这样的事这不窝心吗?另外出事以后还不立马划清界限赶快死走算了!还黏着那个残废的人这是想干吗呢?难道是不想好了吗?以后还有哪个男子肯要她呢?
这些恶语中伤让我们俩都沉默了。汪琴走了我母亲来照顾我一段时间我母亲对我的指责也是不会少的并越来越严重加之她还不断叹气叫苦。所以等身体稍微好了点后我就打发她走了。
她们都走了以后我就独自呆在这屋子里艰难地生活着。一天当中有很多时间我都是对着门外的青山发呆直到身体渐渐地变好。
一段时间以后我基本上自己能做些活计换钱糊个口了。但是在外人看来我恐怕是活得一点意义都没有。
当然跟我情况相似人有很多我们这些人也都是没办法想才混到了这般田地。比如山那边的吴三叔老吴松等人可能还包括吴宝他们都是生活在我们这个狭小地带的人。
以此类推范围越广像咱们这种情况的人就更多了。我们的痛苦只有我们自己来承受这是天经地义的。
就拿我的例子来说吧。如果有谁用道德绑架汪琴让她不离开我从而毁掉她的未来这肯定是不人道的也是不切合实际的。
真要讲起来倒是我对不起她因为由于我们俩之间的那些经历影响到了她后来的婚姻幸福。实际上也就是给别人找到了贬低她、排斥她的理由。
当时的情况是自从汪琴在医院里把我的母亲唤来把我丢掉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她家里人帮她物色对象都没有哪个年轻男子愿意接受她。
人家说一想到我这个她的前男友就觉得恶心就心里堵得慌就对汪琴提不起半点兴趣了。
后来好不容易一个有一个谈了若干次对象都没有成功的男士同意和汪琴处。
汪家人立马如获至宝汪琴本人和她背后的所有亲戚朋友都非常重视这次机会所以他们都小心对待。经过努力这事终于成了。
其实汪琴的终身大事终于解决了对于我来说也是件好事因为人家从此不会再埋怨我了呀;不会再说就是因为我的存在让她没有出路。
但是汪琴那善良的性格、那喜欢为别人着想的行事风格终究还是坏了事。
那时间不知怎么就冒出来一个姓王的瘸子他就住在王家后冲那一带。由于穷他娶不起老婆但他娶老婆的愿望实在太强烈了。
后来他竟然娶了个得了绝症的女孩!那女孩跟他成亲没多久就过世了那应该是意料之中的事。
那位王兄因此便遭受了巨大的打击他多年来攒的钱也都花光了。由于他跟汪琴曾是同学关系汪琴知道了他的情况后非常热心地向他提供帮助并帮他又介绍了一个没了男人的中气妇女。
但好事终究没成汪琴却遭到了自己老公的猜忌夫妻俩之间感情上有了裂痕。
恰在这当口她男人又获得了一笔意外之财他便以此为籍口硬逼着汪琴跟他离了婚。
所以现今汪琴她依旧是单身。我在想她的心里也苦得很啊。”
听到这里朱雨深有点坐不住了同时他觉得屁股底下也硌得慌。所以他站起来搓了搓手同时长吁了一口气。
为了不让气氛冷下来朱雨深加大了音量说:“哦你说的是这件事啊这我是知道的。
那个姓王的老兄是我们一届的同学汪琴前前后后是给他帮过不少忙。我和王兄前几年的那段时间接触过好多次我还去过他家。我是听他说过不少感激汪琴的话。
但是我真是没想到汪琴却因为这个事被他男人给辞了。按你的说法那可是桩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婚姻啊那真是很遗憾!
不过呢我认为汪琴在这方面是没必要犯愁的;你也不用为她的这方面担心从而一看她的大事没有落实你就自责、焦虑。
前段时间我看见了汪琴觉得她现在的状态很不错穿着打扮都比较时尚。
另外我知道见过她的人之中的很多人都认为她要发达了快要高人一等了。
因为她那穿着、那样子以及她最近老是东窜西窜的已成为同龄的女人们羡慕的对象。”
韦泗听了这些话显得有点不自在他动了动也想站起来。但是他的下半身好像不听使唤最终还是没能起来。
他尴尬地笑了笑说:“哎呀腿麻了一时还动不了。”于是他换了个姿势并用手在那个受过伤的腿上轻轻地捶着。
朱雨深掏出手机看了一下这个地方的信号比较弱所以他不知道几个小时下来了有没有人给自己打过电话。
他此刻已经不想在这里呆了他走到远处呆了会儿并侧面看了看韦泗。
韦泗此时的神情是木然的他似乎是累了微闭着眼睛在那个大石块上一动不动犹如一个雕塑一般。
山间依旧是寂静得让人感到有些不适那些青山之上的雾气渐渐地在消散天上的云彩在不断翻滚着。
沉思了一会儿之后朱雨深心底窜上了一股凉气。他觉得韦泗现在过的这种日子是一般人无法想象的一个人守着山里面的这个家大部分时间只能是在看山、看水、看云、看雾中度过那是多么地寂寞难耐啊!
然而离开这地方韦泗还能去哪儿呢?听吴宝讲过他开始时是有一些钱的后来被她母亲的男人要走了绝大部分。
所以他后来只能拖着残体去挖冬笋卖钱除此以外吴宝说过他还会编些竹器托人卖掉换钱。不知道他将来有什么打算。
朱雨深正想着这些时韦泗已经从那个大石起来了他对朱雨深做了个手势说:“咱们回屋吧感到有点冷了。”
随后他们一前一后走回了屋子里。朱雨深看了一眼自己电瓶车充电器显示电还没充满他只好在堂屋坐了下来。
韦泗给朱雨深泡了杯茶。他说:“大哥你喝口茶吧这茶叶是我自己在山里采的喝起来有点甜味道还可以的。”接着他也给自己泡了一杯然后依到门边。
朱雨深便起身搬了个椅子过来让韦泗也坐下来。
韦泗坐下后苦笑了一下说:“看来我还是想偏了!我是指关于汪琴的那事。大哥你那么一说我才知道我的那些担忧、焦虑是没有一丝必要的我显得有些自作多情了。
是啊汪琴现在怎么会愁嫁呢?一直以来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去城市里安家过日子看来现在她正在奔着这个目标在活动、在努力吧。
其实对于她而言我基本上也做到了问心无愧如今是没有必要再纠结什么了。
大哥你可能不知道我受伤后实际上钱是有一些的一部分是厂里赔的笔另一部分是我自己多年来辛苦攒集的。
所以身体好了些能够自理以后我并没有急着去干挣钱的活计只是在这间屋子里看看书。偶尔喊个摩的过来把我接去镇上或是城里转转买此东西或是借书还书买书什么的日子过得很清闲。
那时我自己合计了一下我如此这般清清淡淡地过日子那笔钱够花几十年了我便不急着找挣钱的活做。先就看看书另外偶尔去吴家冲的竹区师傅那儿学手艺。
后来没想到我的亲人们分三拔来向我要钱他们都理直气壮的还显得那么蛮横。
我这个残废的人能拿他们有什么办法呢?加之我也受不了那个气于是取出来钱来都满足了他们的要求。只是这样几次一弄我必须得提前干挣钱的活计以便糊口了。哎讲起来我也是没出息为了能苟活着也不在乎什么别的了。
首先来向我要钱的是汪琴的母亲那是一个比较凶狠的又工于算计的老太。”
讲到这里韦泗停顿了一下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朱雨深看看他有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