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问镜 > 正文 第五十七章 小楼故旧 云舟北上(上)
  五劫之前有一位剑修号稼轩先生其人剑道天分平平终未成就长生然而其人在词道造诣上却高标千古便是一众剑仙都要为之倾倒。

  当日简紫玉纵剑而去所吟之词句亦为其人所作。

  剑仙西征之后论剑轩元气大伤从云端跌落死气沉沉关门闭户以求自全。稼轩先生凭一腔热血奔走疾呼却难有响应奋激之下强行冲击长生终死于天劫之下

  这首词便是他遥遥凭吊剑园抚今追昔伤绝悲恨之时所成之名作。

  一个失神词句已至将结之时。

  陈龙川哑声低回:“千古兴亡百年悲笑……”

  众剑修几乎是听着这阙词长大的随之反复咏唱此时早已不是鸣剑楼的范围楼内、楼外;百人、千人;知者、不知者;但有剑吟处便有放歌声内外相交远近互叠浑然有悲慨之调苍茫之音:

  “千古兴亡百年悲笑一时登览。”

  但凡知道那一段历史的人都能见出词中那壮志难伸悲恨无端之情。

  断界山高天裂谷阔白云苍狗倏然千年那遮天蔽日、慨然西去的剑光终未回还。

  一座剑园沉埋豪情、蚀销傲骨、封绝仙踪。

  至此十方符光连迭起至此天寰魔影复又来至此大海滔滔飞幻境至此灵纲上剑久埋……

  陈龙川缓缓吸气似乎又回到那星沉月销的深夜他与挚友斥天骂地涕泗高歌醉极之后指向那群山环绕中的园墓嘶声吼骂……

  他倏然放声大笑便在满楼修士近于惊悚的目光下从遥远的时光长河中拿过那一夜的情绪再轰然放开:

  “斩龙何在!昊典何在!原道何在……曲无劫何在!”

  在的不过是吃山靠海守尸辈!在的不过是抱头痛哭两废材!

  哈还有一个……还有一个!

  还有一个造化怎么偏偏是他?

  词句至此中绝本来还有三句是与整首词都格格不入的悠然淡静之语作结即“问何人又卸片帆沙岸系斜阳缆?”之句但今日再没有意义。

  陈龙川倒置剑身拄剑而起高大的身躯独立在楼层之上视众人如无物缓缓还剑入鞘。

  入鞘之音低哑摩挲如久病难起之辈低弱之呻吟不甘之嚎啸。

  但声停之时他却倏地展眉一笑:“稼轩当年可知今日?”

  鼓声骤起又歇高台之上舞娘垂敛广袖神意娴静垂眸不语一曲已终。

  “好极好极!”

  陈龙川按剑长笑目光转向彭索刚才就是此人第一个振臂高呼吼出那激荡人心的雄词壮句。

  “不意聚仙桥上还有尔等英杰……果然还是我错了?”

  这里面已经涉及到论剑轩内的一些隐密自然没有人敢回应陈龙川也不想听只是淡淡一笑:“这把剑权当个彩头吧是你的了。”

  他直接将剑抛向彭索这一幕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彭索手足无措地接了剑本是一等一的步虚强者此时却险些是一个踉跄。

  陈龙川不管不顾一摆袖子飘然而去只是苍凉歌辞自天外而来:

  “举头西北浮云倚天万里须长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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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鸣剑楼歌舞毕众修士出楼时犹自恍惚今日不但观了倾城之舞更见到陈龙川这位剑仙中人长歌赠剑传下衣钵足以传为一时之佳话也足够他们议论上一段时间了。

  出了楼诸百途当先告辞离去余慈也觉得意兴疏懒本待回返却被季元拦着叫道:“端木真人、九烟大师今日观舞犹未尽兴何必早回?”

  端木森丘就笑:“小子有求于人当真费了不少心思你准备了什么节目?还要避过诸掌柜?”

  “说不上是什么节目只是在下这事儿全靠两位支持里面一些事情也要商议一番。鸣剑楼里还是太乱故而要找一个安适之地罢了。”

  季元一边说一边忙着招呼两人上车余慈不在乎季元如何安排但端木森丘自见面以来一直颇有交结之意他倒是要给一些面子只得也上了车。

  也没有隔多少时间车驾便到了背街一处院落院落不大距离鸣剑楼那样的繁华之地不远但园景布置甚是清雅亭榭流水小巧精致算是个闹中取静的好地方。

  季元引着二人到院中一角的二层小楼上凭栏而坐居高临下意外见到隔临一处小院中多有红颜香姝盛装来去有几位还有些面熟细思来不正是之前在鸣剑楼中献舞的舞娘么?

  端木森丘“哦”了一声:“隔壁是移南班的居处?”

  说到这里余慈和端木森丘已经有些明白了季元的安排

  未等表态楼口间已经是人将至笑语来:“隔壁是休憩之处这里则是待客之所。安排本也不错只是十九郎好不体恤我们这些女儿家来得急切连个梳妆的机会也不给人预备。”

  这话说话得好生不客气季元却是相当配合哈哈笑道:

  “花娘子这里个个丽质天成哪里用得到那些俗物。”

  说笑间一位美妇人笑盈盈踱上来余慈视线往那边一转便无声笑了下果然是北荒故人。

  久违了的花娘子容光焕发巧笑嫣然轻移莲步须臾就到了近前。倒是穿得她的惯常装束一件淡粉大袖衫上有百鸟之形内里是黑绸抹胸露出半片丰盈胸肌其上是还绣着一条择人欲噬的毒蛇唯是鬓髻少有饰物只斜插了一根翠碧步摇而已。

  说她盛装还有几分随性;说她奇巧还见出一层华贵。明眸流转间风情万种当真是最能蛊惑人心的妖精。

  相比之下好身后四位各捧着茶点酒水的女子论起风情着实难以相提并论。不过显然她们也不是走的那般路数

  正如花娘子所言这几个女子都不见什么刻意妆点的痕迹只是寻常家居打扮披一件厚纱背子直垂至膝下长袖纱裤几不露半点儿肌肤脸上也不过淡施脂粉为三人上了茶点后分坐在他们两边垂眸敛目意态娴静分明就是知礼守静的良家女子。

  花娘子的手段果然不同俗流。

  余慈一念至此却听得花娘子笑吟吟道:“九烟大师自华严城一别可又制得了什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