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第一印象很是重要如果二人照面后余慈不由分说当面指斥雪姨虽然没法说什么毕竟要激起厌恶之心;而若笑嘻嘻不当回事儿又要嫌他轻薄。此时余慈语气和善且又自然妥帖再加上脸盘儿俊秀雪姨松一口气之余心思也多转了圈儿。
“此子身架风仪都是上上之选气度也很是了得莫不是哪个门派的才俊和冷烟对了眼昨夜上船私会来了?看胡嬷嬷的样子恐怕这情份存了不少日子……只恨那小蹄子还假正经一直瞒我不提!”
雪姨的念头有些偏了这也是她以己度人——她原本也是伶伎出身后来得了机缘成就步虚上阶的修为还傍了位劫法宗师背景深厚由此一跃而成了环带湖周边颇有影响力的人物。在玉尺社中也是说一不二在社中三位‘会首’中最有底气。
由于过往那番经历她对各位伶人都很照顾尤其是这位冷烟娘子其清高之貌玲珑之心依稀就是当年的自己一来二去二人就成了手帕交平日里多有帮扶。
此时见余慈风仪俊秀依稀就是当年沉沦人下时患难与共的情郎模样只叹当年遇到苏家老爷慑于劫法宗师之威也是为了一飞冲天半推半就舍恩抛义断了情缘。
曾经夜深独卧之时也有愧疚惶惑袭扰心头多年以来固然渐转淡然可如今心绪一起仍然有苦涩之味缭绕心头对眼前男子的感觉不知不觉又颇是微妙。
眼前这位温文知礼的男子会不会重蹈她那位情郎的“覆辙”呢?
应该会吧冷烟终究不是寻常人物可比其心肠的冷硬和决断恐怕还在她当年之上。而暗地里盯着这位美人儿的强人也不是一个两个便是她家里的那位……真当吃几年的素就能抹去嘴角的腥气了?
越是这般想法她对眼前男子的态度越是柔软暗叹口气将一份好感和怜悯藏在心内角落中随即盈盈行了一礼:
“原来真有了贵客雪枝来得仓促失礼之处望请见谅。”
胡嬷嬷慌忙介绍道:“这位是玉尺社雪会首……”
雪枝打断胡嬷嬷的话微笑道:“冷烟与我姐妹相称
“我姓余……”
余慈一边说话一边感叹貌似是玩过火了!
雪枝此人典雅姿仪之下是极有主见的性格之所以见面没两句话就将念头歪到天边去其实很大一部分都是余慈导引之功。
余慈也不是故意的他刚在白衣身上窥得七情之妙验证了醒来之后的重要推断以他如今的境界和积累一门神通自然而成形之于外针对的就是生灵情绪念头。
该门神通以黑森林法门为基础直指生灵形神交界地但凡是在他界域之内都要受到影响。而在天劫磨练下他在虚空神通上已经达到了此界绝大多数人都要仰望的高度纯以心跳便能形成界域而神通一成更恍若天然像雪枝、白衣这样的步虚强者都毫无所觉。
当然人之情绪念头最是多变而本身也自具法理常情一旦被“带偏”的念头走入死胡同与法理常情冲突受术者当霍然惊醒故而此类神通除非是精心筹划否则也只能惑人一时。
正在余慈收了神通准备继续介绍自己的时候外间湖面上有人沉声喝道:“冷烟娘子可在船上?”
胡嬷嬷心里又叫一声苦也不知湖上已是这般模样怎么比往日还要忙乱?忙向雪枝、余慈告罪要出去应付。可新来这位要比她想象的急迫得多话音未落人就上得船来:
“我家主人仰慕冷烟娘子已久今日起了四门游湖宴特邀与会……咦?”
来人一怔显然是看到了这边正站着的几人雪枝和胡嬷嬷不说余慈这个俊秀男子就是相当扎眼了。
余慈也看到进来这位身量中等面目普通然而行走间虎虎生威似有一圈无形气浪溅射开来充斥在狭窄的空间内张力十足。而且看得出来他不是有意如此而是修为到了一定程度天成的气魄。
“这人……倒是不凡。”
正打量的时候忽有传音入耳却是雪枝所为:“此人乃是八极宗孟都公子座下程济世虽挂了个仆从的名份实是八极宗第一等的强者人称‘撼山将’余兄弟不要轻视了。”
余慈目光在雪枝面上一扫而过算是回应又转到程济世那边。
来人能不能撼动大山余慈不知但从眼前来看并不是特别好讲话的样子。
胡嬷嬷虽然心里发虚可也知道这种时候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余慈和程济世对上只能硬着头皮站出来挡在两人中间徐娘半老的脸上笑成了一朵花:“蒙贵主上看得起由仙长亲来传召我等不胜惶恐……”
不等她说出那个转折词程济世已是嘿了一声完全不理她这碴虎目凌厉在余慈脸上一剜又转到雪枝那边才缓和了些:“原来是雪会首在此老奴失礼了。”
这声招呼也是不冷不热程济世的注意力还是放在余慈那边。
这一点雪枝自然清楚而且还知道接下来两边冲突几乎不可避免。
若换了平日大约要冷眼旁观了可如今心中情绪正是复杂之时眉头微蹙已是脱口而出:
“孟都公子对游湖宴着实也上心通知了社中不算还派程将军你挨个招呼湖面广大这一圈儿下来路程可不近呢。”
程济世对她的态度有些意外但语气还是平淡无波:“主上只让我专门来请冷烟娘子至于其他依旧还要劳烦贵社。”
“所以说无巧不成书。正好我来邀冷烟和余兄弟……”
程济世忽地来了一个话赶话直接把雪枝的意图扭曲:“这位余道友很是面生但气度不凡想来也是一时之俊杰。我家主上最是爱交朋友如今游湖宴将至若道友能来可同观冷烟娘子琴舞绝艺还有那夺丹斗符之妙景主客相和岂不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