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慈思考问题这边就有冷场的趋向。
白秀峰也不在乎引着余慈继续前行。原本存放太渊惊魂炮的底舱已经是整艘船里防御最强的地方也是终点位置但随着里面的宝物消失很显然又做了改造。
一行人等于是在底舱绕了一圈儿又走上甲板此时早已有人在外面等着。见他们出来便上前禀告道是飞魂城派人到此请求登船参见余真人。
飞魂城?那边又有反应了?
余慈面色不动心里却是计较:飞魂城位于东海之畔是北地三湖的最东边和月前大战发生时的三环城以及洗玉湖恰恰形成了一个钝三角间隔亿万里移山云舟都要飞行半年时间。
能在一个多月的时间内赶到就算移山云舟也在移动常规手段也绝不可能必然是有特殊法门。
貌似比较急切啊……
他问了一句:“来者何人?”
“通名为大巫仓攸。”
余慈知道此人。据说他战力不是特别出众却是夏夫人一系的中坚常常作为夏夫人的代言人活跃在各种场合。
显然说是飞魂城使者其实就是代表夏夫人而来。
余慈转眼看向白秀峰:“如此就借贵阁之地一用。”
“哪里这是应有之义。有沈掌柜在定然会安排妥当。”
白秀峰看起来倒是很明白自己的权责但他随即展颜一笑:“只是眼下容我越俎代庖一回……”
说话间他目视左右当下便有人引来一座辇车其形制轻巧车壁仅遮半身通体镂空有飞仙之图其内空间约可乘两到三人辇上覆曲柄罗伞其色青碧通体倒也雅致。
不过最醒目的却是挽引辇车之人。
那是四位青衣女子均是容色上佳着短襦长裙臂挽丝带袖纱通透香肌光泽隐现看起来个个纤细柔弱偏行此劳力之事反衬得几分别样意味儿。
白秀峰便道:“船上空间广大会客之所远在二十里外当有一代步之物。”
“哪有这么娇气?”
余慈是不以为然的二十里路也就是几步路的功夫这样拿捏姿态有什么意思?
刚刚还觉得白秀峰此人没有商贾之俗气没想到这里又露了形迹。
白秀峰却是笑道:“敢叫真人得知其实这也是敝人借机做一桩事:是谓‘物归原主’。”
“哦?”
“真人请看这车壁之上降真飞仙之图……”
在白秀峰的指引下余慈上前几步仔细观察但见图中描述的景致韵味确实都是玄门气象不免就想难道是上清宗鼎灭之时流失出去的宝物?
虽是这么想可要余慈辨识出辇车的来历可就真的难为他了。
还好白秀峰没有刻意绕弯吊人胃口很快就公布了答案:“此架‘虎辇玉舆隐轮之车’乃是当年贵宗遭劫之时流落江湖后来由敝人购置收藏聊为纪念。如今真人重归北地敝人谨愿以此车略壮行色祝真人重立山门再续上清一脉恢宏气象。”
“白掌柜有心哪。”
既然有此因果在内余慈自然不会不收。只是他对当年上清宗的认知实在有限一时半会儿却是想不出此架辇车的来历和妙处。
也在此时旁边沈婉趋前轻声赞道:“原来白掌柜这些年来一直收藏此车。据说此乃上清魏祖师成道之前仰参道韵玄机之物成道后则用来封召仙真神明便是历代宗主也多有乘此辇车遨游四极八荒的……余真人传说真是如此吗?”
余慈瞥她一眼没有回应随即扭头对白秀峰道:
“既然如此我就却之不恭了。”
白秀峰略微欠身又笑道:“且不说这本就是上清旧物其实此车在我这里也见不出任何神异。传说中‘白虎登空仙人列从’的奇景都是不见如今只能以人力相牵或许只有真人这等上清真传才能尽得其妙。”
“但愿如此。”
余慈再不客气径直登车四位青衣美婢都蹲身行礼待他坐稳才又挽起丝带垂首待命。
车旁白秀峰又道:“辇车中符纹只能由玄门正宗真罡催动。四位女子本都是此界玄门宗派弟子因师门毁于魔劫、大劫之下流落江湖敝人将她们雇了来专事挽车之用。”
余慈闻言细察四女身上气机果然都是玄门正宗尤其可贵的是四人都是还丹修为且根基扎实便是在玄门大派中也是合格的四代弟子。
他也不免感叹随心阁果然是财雄势大手段高明。
还丹修士此界当然所在多有可像这几位女修年岁也不甚大能将玄门正宗心法修炼到还丹境界分明都是下过苦功的心志想也不凡在一些偏僻地域甚至足以开宗立派可如今竟然甘为挽车奴婢里面的弯弯绕绕非比寻常。
白秀峰还在解释:“以人挽车也只是权宜之计。她四人催发符纹轻举入空就算受辇车加持速度其实也不过日行三万里比之步虚中人也不过在中游罢了只得一个悠闲自在而已。他日真人尽得此宝之妙便不必再用这等法子。那时这四人也可来服侍起居近沐真人德行玄理对她们也是一番造化。”
余慈至此方知白秀峰真要翻动口舌也是一等一的强手。
他哈哈一笑不再回应手敲车壁四女当即会意挽动丝带引车前行。
沈婉和白秀峰都停在原地没有跟上来。
辇车行不数丈其上明暗相间的符纹已经彻底催动在车下化为一层模糊的光雾半掩车轮四女脚不沾地飞腾起来飘悠悠往上层甲板而去。
余慈坐于车中微瞑双目感受玄门真罡激发符纹后车中细微玄妙的变化恍惚之中身体的重量都似消失不见微风袭来便似穿身而过五脏六腑都清凉通透确如白秀峰所言悠闲自在
当年上清历代宗主或许也是如他此时一般乘风驭云遨游四海飘飘然于九霄之外。
可那时又有谁能想到偌大宗门万千弟子便在魔劫之下死得七七八八一门英杰高士殒落殆尽到最后竟然是由他这位“外人”撑起上清声名维系遗脉。
世事无常莫过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