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一距离大渊山之战开始还剩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虽然不清楚徐寒为什么如此笃定森罗殿会在年末向大渊山进军但出于本能的信任叶红笺也并未对此多做怀疑。她在确定自家父母的身体状况已经稳定之后便带着他们一路北上来到陈国。
而有一点徐寒说得很对此刻的森罗殿似乎的真的已经全力投入到对大渊山的进攻中去了除开幽州与梁州其余诸地大都防卫薄弱并无太多的高端战力把守这一路走来叶红笺也算得畅行无阻。
但这并未让叶红笺高兴起来这样的变故也从侧面上反应了森罗殿拿下大渊山的决心因此叶红笺在来到陈国之后第一时间便想要去寻楚仇离一行人可这寻了半天来到他们卧榻的秦王府时却被告知一行人大抵都已离去只有苏慕安尚且还在出来迎接了他。
“你是说子鱼嫁给了陈玄机?这事还是小寒从中斡旋的结果?”将自家父母安顿好后叶红笺与尚且还在府中的苏慕安一起吃了顿饭席间便听苏慕安说起了这事。
“嗯。”说到这里苏慕安也皱起了眉头显然即使到了现在对于徐寒之前的决定依然有些颇为不解。
叶红笺在来到陈国之后便时不时的听人提起陈国陛下新娶的皇后是个宅心仁厚的女子今年冬天陈国大雪不听百姓们度日艰难都是这位陈国皇后联系各方给灾民们送来了足以度日的粮食。叶红笺之前还暗暗疑惑这陈玄机前些日子才为自己的妻子办了葬礼怎么转眼就有另觅新欢?却不想原来百姓们口中那位皇后娘娘竟是她的故交——方子鱼。
而在与徐寒同行的路上并未听徐寒提及过此事她也猜不透此刻徐寒的心思但却也不回去怀疑徐寒真的会做出些什么加害方子鱼的事情。此刻也只能暂且放下心头的疑惑思虑着之后若是有机会或可去陈国的皇宫中一探究竟。
念及此处叶红笺也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又看向苏慕安问道:“楚大哥他们都去了大渊山?”
“嗯。”苏慕安又点了点头神情于那时多少有些复杂他就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喃喃低语:“府主大人倒是说了让我们都不要去趟这趟浑水可楚大叔他们都去了。我”
“你也想去?”叶红笺凑到了苏慕安的跟前有些好笑的看着这个低头的男孩这小家伙显然已经将徐寒当做了金玉良言不愿辜负却又不忍见同伴浴血奋战自己却独处家中。
被叶红笺戳穿了自己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实际上却欲盖弥彰的心思的苏慕安脑袋低得更深了些他甚至不敢回话只能诺诺的点了点头。
叶红笺笑了起来她伸手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言道:“你想要成为你家府主大人那样的人吗?”
苏慕安闻言顿时抬起了头点头言道:“当然想。”
“那就得有自己的主见你得去做那些你觉得对的事情。”叶红笺笑道。
苏慕安听得似懂非懂他有些茫然的点了点头又言道:“那红笺姐姐也要去吗?”
“当然。”叶红笺回应道。“要不过几日咱们一同上路?”
苏慕安的脸色一喜正要应下但很快却又露出了迟疑之色他有些为难的言道:“还不行我还得再用十余日将剩下的刀法教给十九。”
叶红笺倒是未有想到苏慕安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她微微一愣脸上却很快浮出了古怪的揶揄之色:“人小鬼大不过小十九年纪是小了点但怎么看都是个美人胚子长大了估摸着漂亮得紧你这先下手为强的心思倒是玲珑得很啊。”
苏慕安虽然迟钝但听到这话却也明白了叶红笺话里的暗示他的脸色顿时绯红于那时赶忙摆手辩解道:“不是姐姐想的那样的我只是觉得此行凶多吉少若真的出了什么纰漏十九有点功法防身也好过任人宰割。”
只是苏慕安却没有想过他那点三脚猫的嘴上功夫如何是叶红笺的对手。
叶红笺只是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问了句:“不是说苏家刀法不外传吗?”
这话出口苏慕安顿时哑然但叶红笺也知道小家伙的脸皮薄自然懂得见好就收她很快便转移开了话题站起了身子言道:“好啦你也好好歇息晚上还要去教你家小十九功夫呢我去看看可卿。”
叶红笺说罢这话便又意味深长的看了苏慕安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砰!
长乐宫中方子鱼气冲冲的将一道名贵的瓷器狠狠的摔在了宫门处那瓷器顿时应声破碎。
“来人!来人!”而后方大小姐朝着那宫门外大声的嚷嚷着。
宫门外半晌无人回应而许久之后方才传来一道低语:“娘娘不要再闹了陛下吩咐了不能让娘娘出去娘娘就不要为难小的们了。”
方子鱼闻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已经被关在这厚厚的宫门中一个多月了除了陈玄机偶尔来了兴致拉着他在宫中转悠一小会外大多数时间她都被囚禁在这宫闱之中方大小姐的脾性如何受得了这般枯燥无味的生活?更何况前些日子她还听闻自己的父亲一行人大都离开了金陵去往了大渊山。方子鱼自然也想要随诸人同往却奈何被囚禁于此。
就在她憋不住又要一阵大呼小叫之时宫门外却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还有那太监独有尖锐声音传来:“陛下驾到!”
方子鱼心头一惊但还不待她反应过来那宫门便在那时被人从外推开一位身着皇袍生得一头白发的俊朗男子迈步而入。
方子鱼显然并不想见到眼前的男人她皱了皱眉头身子下意识的退到了房间角落皱着眉头在那时言道:“你怎么来了?”
陈玄机却对此毫不在意他低头看了看脚下满地的狼藉这才言道:“看样子你在这里待得并不开心。”
方子鱼冷哼一声并不多言。
陈玄机却随即迈步向前走到了方子鱼的跟前他毫不避讳的站在离她极近的地方眯着眼睛打量着方子鱼。方子鱼不免有些慌乱她又下意识的退去数步虽然极力想要让自己镇静下来可自她嘴里吐出的话语却依然带着些许颤音:“你你想做什么?”
“做夫君能对妻子做什么呢?”陈玄机意味深长的言道。
方子鱼顿时脸色一红她怒目等着陈玄机故作镇定的言道:“你休想!”
“咱们可是名正言顺的夫妻我又为什么不能想?”陈玄机不急不忙的反问道。
方子鱼顿时语塞而陈玄机却在那时忽的抽身退到了一旁在一张木椅上坐了下来他敲打着身旁的案台言道:“前些日子我让你背的东西你背下来了吗?”
方子鱼一愣这才想起陈玄机所言之物她顿时皱起了眉头。
这一个多月来陈玄机每日都会自己活着派人送来一些东西上面记录着许多陈国境内的事情譬如某个官员为人如何能力如何背景又如何;又譬如哪处的雪灾严重哪处的粮食困乏又该从哪处调粮;凡此种种不一而足而且数量庞大根本不是寻常人一个月能够记下的东西。
以方子鱼的性子加上对陈玄机的不满她自然不会真的将此事放在心上。
“哼我为什么要背那些东西。”方子鱼在那时亦理直气壮的反唇相讥道。
陈玄机对此并不意外:“你还是这性子总是不喜看书更不喜那密密麻麻的文字。”
方子鱼不喜陈玄机这很是了解她的口吻她又皱了皱眉头正要再说些什么可陈玄机却抢在她之前言道:“这样吧我再给你半个月的时间你将那些东西都记下。”
方子鱼觉得有些可笑她不屑的看了陈玄机一眼问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陈玄机闻言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纸递到了方子鱼的跟前他言道:“叶红笺来金陵了此刻正住在秦王府中这是她托人送来的信却不想落入了我的手中你若是应了我的要求这封信我可以给你看看不仅如此在她离开金陵之前我也可允许你们在这金陵城中见上一面何如啊?”
这话显然戳中一心想要摆脱这暗无天日的皇宫的方子鱼的心思她若是能见到叶红笺说不定此事便能有些变通念及此处她恶狠狠的瞪了陈玄机一眼一把从他的手中抢过了那信封。
陈玄机见状自然知道这是方子鱼答应了此事他微微一笑也不再多言这边起身带着仆从们离开了房间。而方子鱼则在其走后赶忙拿出了那信封将之拆开细细看去。
信中所言却无非叶红笺的近况亦表达了些许对于方子鱼新婚的祝贺然后便说了说徐寒独自离去之事除此之外便再无他言。
这让方子鱼多少有些困惑叶红笺花了这么些力气将信送入府中所谓的却不过是寒暄的话未免有些大题小做她仔细的看了一遍又一遍并未发现什么异状要说唯一让她的在意的便是徐寒此刻去了何处。
这大战在即诸人都已集结到了大渊山上为何这主角却消失不见
而与此同时远在大夏境内的赤霄门中三劫仙人谢闵御正与门中长老讨论着如何帮助大楚对抗大夏与陈国的两面围剿守住隆州之地。
在座诸人说得兴起对于此战信心满满更是相信此战之后赤霄门便抱紧了楚朝的大腿待到楚朝一统天下赤霄门的地位亦会水涨船高届时落下国教之位也未曾不无可能。
可就在这时门外忽的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一位弟子在那时急匆匆又冒失的推开了这议事大殿的房门。
“掌门!不好了!”那弟子如此言道神色惶恐语调慌张。
正在长篇大论的谢闵御顿时有些不满他皱了皱眉头站起了身子言道:“何事慌慌张张如此轻率岂不有失体统。”
那弟子却是慌了手脚在那时低着头言道:“有人强闯山门。”
谢闵御当下脸色一变此时正是敏感时期大夏与陈国都在边境上厉兵秣马莫不是那些朝廷的军队发动了奇袭准备先灭了他们赤霄门?
念及此处在场诸人都是脸色一变谢闵御更是神色凝重的看着那弟子追问道:“对方什么来头带了多少兵马又有多少高手助阵?”
那弟子闻言在那时不知为何竟是忽的发愣半晌也未有回应谢闵御的问题。
谢闵御心头焦急暴喝道:“你倒是说啊。”
那弟子在那时方才回过神来言道:“只有只有一人带着一只黑猫和一条黑狗”
听到只是一人独闯山门时谢闵御顿时送了口气他没好气的言道:“我当是什么大事原来只是一个不长眼的家伙你去赤炎堂寻些弟子打发了便可何须什么小事都惊扰我们。”
赤霄门为了配合森罗殿在大渊山的行动这些日子来不止一次的从周边的宗门城镇中掠走年纪符合的孩童送往森罗殿这样一来自然免不了激起一些民愤时不时的也有些那些孩童亲人长辈前来要人不过这些对于家大业大的赤霄门来说都算不得什么应付起来也是游刃有余。
而就在谢闵御说完这话之后他像是忽的想到了什么脸色在那时猛地一变他再次看向那位弟子瞪大了眼珠子问道:“你说那人带着什么?”
那弟子不明白方才还教育着自己的掌教为何忽然自己乱了方寸他正要回应可也就在这时山门外忽的传来一道清澈又响亮的声音。
“故人徐寒前来有请诸君往黄泉一走与甄玥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