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蒹葭皇朝 > 正文 第九章 绯红角戈
  “煜离火之德。白金戈之意。始帝五年平北疆戮边蛮百万民。十月彤阳流火七日燃至辽河始帝遂筑割鹿台封荒兽于五晶须弥之境攫燃烧血脉断峥嵘头角立融血之盟。翌年北疆之地尽为王土。帝临风登台抚剑四顾曰:八方唯我天下独尊。”——《煜典?始帝本纪》

  白少咸其实一动未动只是血气在他的头顶上翻滚渐渐凝聚成起伏的山峦接着又如老树新枝般虬曲伸展。

  “呀是火珊瑚!”菅原尾叶身边坐了一对孪生的女娃娃两人都扎着偏马尾但是一个偏向左边另一个则偏到右边。左马尾看到白少咸头上长出的红犄角可不就像极家乡海域的火珊瑚不禁惊叫出了声。

  “燃烧血脉!百年未现的先祖之血啊!”不理天真小女娃的惊叹一位垂垂老矣的白氏王侯突然老泪纵横他也不再顾及平时矜持的风度跌跌撞撞地走到大殿中央扑通一声跪向九阶龙壁上端坐的帝尊声音颤抖地说:“陛下这是绯红角戈啊!大煜先祖的沸燃圣血啊!”说完竟然俯在地面上失声痛哭。

  这位已过耄耋之年的老王爷是白氏一族如今最长者他上一次亲眼看见彤云已是七十年前了凡人终难躲避盛衰轮回的天道星轨纵使主宰天下的白氏一族也面临着血脉淡薄的危机。大煜立国八百年燃烧血脉曾三次断绝此次更是间隔近百年才重聚“绯红角戈”。

  “嗯朕知道!”熙裕帝清淡的嗓音从上方传来。

  老王爷微微一怔随即恍然大悟帝尊定然早就知晓白钺少子身具精纯血脉所以才会一力撮合小公主七月和那丑少年的婚事。白钺虽然贵为万骑郎又是武帝白曌九世之孙但是八百年大煜白氏一族早已经变成遮天蔽日的空桑巨树分枝繁叶不知计数几何片花粒种不知播至何处。作为白氏分支的白钺一脉与大煜正统的皇族一系其间的血缘关联已经淡若蛛丝所以白少咸和白七月的婚配并无扰乱伦常之嫌。

  “是老臣失态了回席定自罚三杯。”说完老王爷便回到矮案前端起满樽的烈酒昂首而下。众人都担心老王爷年事已高豪饮恐怕伤身但这位白氏宗庙的老宗主却是喝得极为痛快喝尽三樽居然还要添酒终被身后的儿孙们劝住了。

  白少咸现在很痛苦一股侵伐和嗜血的冲动如泛起波浪的红潮不断拍击他的神识。血液仿佛要燃烧殆尽气海也似是快沸腾成烟他渴望一场漫天的血雨来滋润即将枯焦绽裂的身躯。

  丑虎抬起头睁开妖冶的红瞳血气浸染的彤云突然四散向在场的所有人罩去。

  在众人都在为老王爷的哭跪和笑饮吸引住目光的时候孟一苇却紧紧地盯着台上的瘦弱少年此时发现彤云的异常立即扯了扯秦伯集的袖口指他去看。

  “喔嗬情形不对这白氏少年貌似还控制不了疯血的力量灵魂不但没有主导血脉反而被血脉反噬他要抽取在座所有人的气血补充身体里的巨大亏空千万不要让彤云接触到普通人。”秦伯集也在书院的记载中了解过燃烧血脉的来历还曾仔细研究推敲在他看来这白氏圣血不如叫作荒兽疯血不似珍宝反是鸡肋。倘若神识不进熹微体魄不达拂山精气不入涵虚根本不能够压制兽血中狂躁之气更不足以补充血脉燃烧时带来的气血匮乏。可是如果一位武者的神识、体魄、精气已经分别臻至熹微、拂山、涵虚三道超品之境不说成就陆地神仙也是天下唯十人耳!哪里还要劳什子的把自己烧着了所以秦伯集一直觉得白氏一族的燃烧血脉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武值毕竟是始帝白煜的传承象征啊!

  话说回来白少咸虽然勇冠三军但是毕竟只是个二品中游的少年高手如今一意孤行地点燃疯血散出彤云还勉强凝聚出“绯红角戈”但逐渐失去了对力量的控制与其说此时的白少咸是人形荒兽不如说类似荒兽化成了人因为血脉中的兽性已经取代了灵魂中的理智。

  彤云一点点的向大殿四周飘散开去菅原琼子此时恰在思虑如何开口叫停小比她虽然不通武艺但是从横纲对面的矮瘦少年身上却能感受到一股窒息般的压迫感。她正衡量着措辞鼻尖突然涌进一股温热的甜香全身不禁暖烘烘的思绪也变得虚幻起来直感觉像是泡在故乡的火山泉里懒洋洋的不想动一下手指。

  当在场没有武艺修为的普通人无意间吸入些许彤云要渐渐迷失于梦境中时“当~”的一声清脆从华清池旁的编钟处传来。原来是老乐师偷饮了几杯酒手指酥软无力一扬袍袖钟锤便被轻轻脱手而出正好敲在了中排靠右的小挂钟上青铜撞青铜便是一声脆响。

  钟声像是一捧冷冽的山泉洒在脸上菅原琼子顿时清醒过来环望四周不少宾客都是一脸的茫然显然也是刚从迷惘中脱离而出。

  再看铜雀台上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个人魁梧的身躯站在那邪异少年的跟前恰好挡住了琼子的视线两人面对面不知情形如何。

  钟响之前白钺喝尽壶中最后一滴酒。钟响之后他已经站在了少子的对面。

  翻卷的血气彤云碰到白钺披散的长发便自动荡开就像雾霭遇到了巍峨的青山。

  白钺伸出右手挑起一根食指在少子的额头上点了一下已经扩散近十丈的彤云便鲸吸牛饮般重归白少咸四肢百骸。

  “岂止是拂山啊!定是到指擎了吧!嘿天下第五啊!”看到这一奇景的秦伯集不禁感叹道。

  将彤云化为气血重新打少子体内白钺又低声呼唤了一声“猫儿醒来吧!”少年眼中的血影便褪去了。

  做完这些白钺转身向台下迈去走了两步才发现儿子并没有跟上来。回头一看才发现儿子仍然盯着对面已经瘫软在地、强自挣扎的岛国武士眼中没有了杀气却满是浓浓战意。白钺心知为何不禁轻叹了一声。

  “病猫儿别打了我现在很开心了以后还准你远远望着我。”白七月自从刚才丑虎异变开始就一直绞着手指咬着嘴唇她的身躯微微颤抖着看到从白少咸身上迸发出来的血气七月眼睛一下子也红了。她与丑虎是从小玩到大的白少咸一直是病恹恹的贫瘦相她就“病猫儿~病猫儿~”的取笑开心沉默冷酷的少年总会对他露出两声傻笑“呵呵”表示他也很快乐!

  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开始讨厌病猫儿了呢?白七月想着对就是从三月父皇赐婚开始她把病猫儿当作自己最好的玩伴但是却从未想过要嫁他为妇。毕竟病猫还是丑虎她虽然不介意他的相貌但是却受不了旁人的冷嘲和白眼。小七公主最好面子这个谁都知道!

  可今天的雀台小比让她反思自己的面子真的重要过一切吗?重要过从小伴着自己的病猫儿?重要过总是护着自己的丑虎?重要过应对自己挖苦的“呵呵”傻笑?

  白七月于是瞪着微红的眼眶撅着明艳的小嘴对台上的瘦弱少年喊道:以后还准你远远望着我啊!

  白少咸果然不再盯着那边也已经勉强站起来的少年横纲回过头去冲着白七月“呵呵”傻笑两声然后在白七月偷拭泪滴的时候随父亲走下铜雀台脚步踉踉跄跄。

  “此局平!”九阶龙壁上的声音传来帝尊一锤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