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两位爷里边儿请。千金难买红颜笑,浣花楼前醉风流。”门口一位揽客妈妈口里顺溜地张罗着,满脸热情洋溢。
南月知道那妈妈见了他们心生欢喜,一脸嬉笑上前道:“这位妈妈,买醉的地方我不知去过多少,就数你这儿最雅致。”
“这位小爷,您可说着了。我们这儿不止名字起得别致,牌号喊得雅致,里面的姑娘呀,更是别有风韵。”边说边掩嘴笑着,手上扯的娟帕扑了南月一脸的香粉。
那妈妈横竖打量完颜旻几眼,噗嗤一声笑出来:“这位爷,怕是第一次来我们这花柳天堂之地吧。”
南月听罢回头一瞅,完颜旻绝色的脸上似涂了一打千年冰霜,抗拒与嫌恶都隐藏在最底层。忙打哈哈道:“妈妈您这眼睛贼准了,我这哥哥就是不解风情,所以我才带他来开悟开悟。”
完颜旻没防备一下子被南月拉进浣花楼的门槛,胭脂水粉气味扑鼻而来。
“小二,给我们安排一间上房。”
管房的小二仔细一看,是两位斯文公子,一个高贵绝美,另一个除却脸上疤痕之外也是十分俊俏活泼,不禁脱口而出:“两位爷都生得这般风流可人,正值血气方刚,何故只要一间房呢?我们这儿好姑娘多得是。”
完颜旻凌厉的眼神扫向小二:“一间上房。”声音冰冷得能把人冻僵。
“是是是,这就给二位准备。”小二这下点头如捣蒜。
“你……”南月正要说完颜旻太凶悍,却发现自己肩膀已被她钳制,动弹不了。
小二将门牌递上:“天字七号房,茯苓苑。二位爷请。”
于是一整天得瑟过头的南月被某皇像只小鸟一样提上楼去。
完颜旻按照牌子上的茯苓花型找到房间,一脚踹开房门,把南月丢到大号的雕花床榻上,门在身后紧紧闭上。
“完颜旻你闪着我腰……”一句话没说完看到眼前放大的人脸,忙呵呵笑着:“彦兄啊,你压着我了。”慢慢想把自己身子抽出来,奈何徒劳无功。
一时却感到耳畔温热气息袭来:“月儿不是要带朕好好开悟开悟,现今又不敢了么。”
南月注意到完颜旻看她的眼光不同于往日,心下叫惨。
正当时,门外传来一阵衣衫窸窣和女子的娇笑声。
床上人脸色骤变,四目相对,电光石火间交换信息,双双滚入床下。
完颜旻与南月蜷缩在床下一方逼仄空间里,丝毫看不见外界事物,只听那女子声音莺鸟般脆嫩:“知府大人今儿个怎么有空惦记着沉香了。”
“嗨,这月底有一批大生意的要走,我这不也是公务繁忙嘛。”说着往女子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继而又压低了声音道:“这不,上头又叫这几天看紧点,明日之后爷可就不得空来见你了。我的小美人儿。”说着就要一亲芳泽。
那女子显然并不着急行云雨之事,半推半就的间隙又千娇百媚地问道:“爷,这关荣道上最近可又有什么新景致?”
不待那知府发话,客房门突然被什么东西顶开,几个带半脸面具的男子人手一把明晃晃弯刀。领头的那个眼中颇有狠戾之色,一进门便靠近床铺,刀锋直逼那个叫沉香的女子脖颈。
南月与完颜旻在底下看不到事情,但清楚地听出来刀剑闪烁间的争执。那沉香躲闪之间身手甚为迅敏,更像是有武功傍身。
几番抵挡,那女子竟得缝抽身,好似认得领头人一般,一手捂了受伤的肩膀,利声呵斥道:“浣花楼素日与林场无纠葛,护法何以致小女子死地。”
领头人这才仔细打量女子容貌,方知认错人。向那女子颔首道:“在下领命办事,不想将沉香姑娘错认为女贼,多有得罪。”
瞬息话锋一转:“不过姑娘,可曾见到一左脸有疤痕的女子进入这幽兰苑?”
那艺妓沉香竟毫无惊惧之色,尖酸刻薄地讽刺道:“护法不相信小女子大可将我这幽兰苑搜一遍,看看有无贼子。”
女子只料他不敢,却不想那人丝毫不给情面,当下命令道:“搜!”
“且慢”,刚刚被吓得蜷缩在一边的知府素日作威作福惯了,此刻又有相好的女子在身旁,断然容不得有人在自己头上撒野。
“聂护法,本官和你家老板的交情可也不算浅薄,这关荣道上我每年少收你们林场多少路费你可掂量仔细了,今日你若敢搜这幽兰苑,就是不给沉香姑娘面子,不给姑娘面子,哼,也就是不给我闫某人面子。你是搜还是不搜,自己看着办。”那知府说下这一通威胁,胡子已不觉歪了半边儿。
不料领头的男子对这番威胁毫无惧色,轻蔑地瞥那知府一眼,说话声音阴鸷狠绝:“对不住了知府爷,今儿个这女贼找不到,别说是我们家老爷,就算是知府爷也未必担得起责任。”
戾声命令几个属下:“搜!”
且不说完颜旻和南月二人这厢如何应付,离演城还有几百里的野外,传铃气喘吁吁蹲在一条河边,远远地向御风喊道:“你若嫌我累赘,大可以一走了之,我就算爬也会爬到演城去,不需要你这根又臭又硬的木头送我。”
原是御风担心完颜旻二人安危,迫不及待连夜赶路,传铃轻功原不是很好,此刻再也不能支撑不下去,二人发生口角,传铃激了御风两句,却没想到他真的一走了之。
传铃此时想到南月,不由伤心欲绝,泪水扑簌簌往下落:“小姐,你在哪里,我现在一个人连方向都不辨,要去哪里找你。”揉揉酸痛的脚,开始一个一个往水里扔石子。
边扔边哭骂:“死御风,臭御风,混蛋御风……”
哭了好一会儿,渐渐没了力气,昏睡在河滩上。
此时她身后却渐渐出现一人影,寂静而来,静默地在她身边伫立良久。将她放平了扛在肩上,再寂静而去,悄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