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明修愣在原地,瞳仁似要迸出目眶来,掌中已开始攒力,周身现火样红光,一头赤发张牙舞爪。
怒火冲天道:“赫连拓!你和那妖女在把本府当三岁小儿耍!”
赫连拓只是大笑,露出一口白牙:“耶律将军,本殿今日是诚心诚意来北冥朝觐,可从来不曾答应过将军你会协助造反。”
周围人傻子一样看着好端端的宫宴出来一幕幕惊吓和反转。
几个精明的老臣也是一惊,但很快恢复平常,默默看戏。
完颜旻身边已经有一众羽林军护着,几个涂鬼面的武士跟随聂欢站到了赫连拓身后。
耶律明修只听得南月清声道:“多谢太子殿下今日陪本宫演就这招瞒天过海之术。解药本宫会亲自命人送往殿下下榻的驿栈。”
赫连拓只不以为然,深深笑道:“娘娘与本殿的交易,可还远远没有结束。”
南月笑着看他:“我们有约在先。殿下可是未来要做西祁国君的人,岂有反悔之说。”
赫连拓只是唇边勾起冷笑。
这时一旁的南清云却突然吐一口紫血,唇色发白。
南月惊急,那把琴,琴弦上……
慢慢转过头,急切焦灼的目光冷冷质问着赫连拓。
太子回以阴险凉笑。
南月顿时明白,他是要一命换一命。
狡诈如赫连拓。
水映橙身体倾了一下,被丫鬟扶住,脸色白得像纸一样。
耶律明修愈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果真是南月与赫连拓合伙图谋。这宫宴是给他耶律明修设的一口好井。
耶律明修掌间愈有旋风之势,须臾间扑向南月。
一排羽林军拼死阻拦。
赫连拓亦示意聂欢前去帮忙。
聂欢似有犹豫,道:“主子……”
赫连拓只是意味深长看聂欢一眼,其中有警示味道。
聂欢只得道:“属下遵命!”
一排羽林军在耶律明修面前如纸墙,瞬间覆没。
“耶律明修!”南月机巧躲闪开来,目光灼灼看着耶律明修,对他急叫道:“你喝下的酒里可不是简单的蒙汗药,即便你能躲过其迷醉成分,却避不开酒中毒素,若是敢动用丝毫内力,就是自毁了。”
“什么?”耶律明修动作顿了一下,脸色稍变,已察觉到体内气息的反常。
但随即似毫不在乎一样地仰天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耶律明修脚步踉跄着在留音台中央盘旋。两臂狂风一样张开擎天,完全伸展开的袖子因功息强飓而鼓起阵阵阴风,整个人如同邪魔附体。
“爹!”
着水蓝色宫装的女子担忧切切地看着耶律明修。
那女子果然是耶律明修的女儿。
这番情景之下居然并未崩溃,声音里没有声嘶力竭,只是一种……甚至带着冷静的哀婉。
南月不禁对这女子产生好奇。同时密切注意着耶律明修动向。
耶律明修却怒骂道:“你这个不孝女。不要叫我爹,你母亲当日就不该用性命把你生下来。”
那女子眼中哀意深一层,更似有畏惧,不再言语。
毒眼的首府将军发出丧心病狂的怒吼:“赫连拓,本府不像你这种软货,因为一个女人的威胁就做了胆小鬼。本府自生下来起就受够了这假惺惺世道的残羹冷炙。性命于我早已可有可无,这世间唯一真心待本府的人就只有阿姝。可是你们,你们把她也要从本府身边夺走。我耶律明修丧妻之仇不报。虽死不能瞑目。”
说着猩红眼珠离开南月,转瞬盯住完颜旻,双手间再起内力。
“完颜孤尘欠我的。本府要他的傻儿子拿命来偿!”话间嘴角已经一注猩红。
“爹!”耶律明珠轻轻叫道,脸颊滑过一滴清泪。
耶律明修却不顾体内已毒发,掌间戾气越发深重。眨眼间向只大雕一样腾起,五指一团乌黑瘴气,直逼完颜旻。
完颜旻身边护着的一众羽林军被强烈的风息七零八落地震开,有些立失四肢。人从腹腔向外爆炸了一样分崩离析。
钟落把剑艰难地横在眼前,背后乱发横飞,双目紧闭,脸上忍耐地抵挡着迎面而来的强风和随风荡起的沙石,无力上前半步。
眼见耶律明修已经到了与完颜旻近在咫尺的距离,南月眸中惊慌无处可藏,近乎本能地抓起近旁一柄剑腾空跃起,借着师父教的一招掩云遁月之术,逆着耶律明修强大功息飞身至他脑后。
耶律明修感到身后被人所扰,像头暴怒的狮子一样愤起,反身攻向南月,轻而易举一把箍住南月脖子。
南月挣扎着,身子已被耶律明修提到半空。
只片刻,已无力动作。
完颜旻刚刚才使用暗力躲避过耶律明修掌力,抽出身来,无法相信地看着眼前景象,心一瞬间冷到窖底。
眼中漾起冰山一样的杀意。
四指紧握欲腾空。
同时发力欲起的还有钟落与赫连拓。
三人的心都在嗓子眼上,屏息不敢出。
空中此时却突现意异相。
南月周身突然出现明亮的银白光环,一圈一圈阔大开来。
连带着耶律明修的身体缓缓上升至半空。
完颜旻三人难以置信地愣住,暂时停下手中动作。
其余人杂更是目瞪口呆。
耶律明修睁大眼,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
直觉得一道强大的透明玻璃样光晕将他与南月隔离开来。紧接着,似有一种极强大的力量开始反噬他的内息。渐渐地,耶律明修竟感到那股力量开始摧他心肺甚至揉骨裂髓。
底下众人皆不可思议地看着。
连素日喜怒不形于色的南傲天也开始紧紧皱目。
南月此刻像是睡着了一般,在白衣里安静地闭着眸,周围裹了一层月华般光晕。
众人惊疑间。
南月周身的光晕突然扩散开来。疾速向外扩张,掀起一圈巨大而颤抖的气流。透明颤动的气圈周围似镶嵌金边,巨大威力一时释放,薄薄边缘横切耶律明修腹部。
耶律明修像只负伤鹏雕一样急速而沉重地从高空跌落。
瞬间落地,高高喷出一口鲜红血液,独眼狠狠地瞪着天。
耶律明珠一步一步似千斤般,不敢相信地移到近旁,重重跪下。
完颜旻心神忐忑地凝视着高空里的南月。她似乎并未收到伤害,身体在那层不知是什么的奇怪镀光屏障里缓慢地转着圈。
可慢慢地,那光竟一层层渐渐地弱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