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相爷求见。”
南清雪正若有所思地看着一堆礼物发呆,门外有宫人来报说是南傲天在外面侯着。
“父亲?快请进来。”
南清雪听得这话,神色凝重而慌忙地转头向大殿跑去,丢下一地的礼物和一群热热闹闹的丫鬟。
“娘娘,娘娘慢一些,可是有身孕的人呢。”
绿儿在身后提醒道。
南清雪完全没有听到,依旧大步流星地奔往前殿。
“父亲!”
“老夫今日前来看望太后娘娘,顺便来给娘娘道喜。”
南傲天看了看四周,恭谨镇定地行了臣子的礼节。
“我已经按你说的做了。”南清雪脱口而出,看起来心神不宁。
南傲天却始终低着头,保持着应有的礼仪。
大殿里安静了两秒。
南清雪受到这股安静氛围的感染,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往四周看了看。
“娘娘有孕在身,当安逸冷静。”南傲天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是,多谢父亲提醒。”南清雪声音明显放低了不少,同时使了眼色,暗示宫婢们都退下。
大殿上宫人都散尽之后,南清雪警觉地向四周看了看,心神不宁地说道:“父亲,我怕假孕一事迟早败露。我们这样欺骗皇上,真的好吗?”
南傲天厉色深厚地扫了女儿一眼,幽幽地开口道:“欺骗?!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你以为皇上立你为妃,真的是为了信守那早已时光境迁的一纸婚约吗?还是你以为,一个能够掩人耳目假装疯疯癫癫十几年的皇帝,会为了儿女私情意气用事。”
“爹,您不是也说过,皇上年少单薄,并不足为惧。或许他真的,只是厌倦了那个丑女呢。”南清雪不大自信地分辩道。
“哼,我看你是已经被那小子迷惑了。”南傲天愠怒地把脸转向南清雪,“雪儿,如果你始终这样天真,爹会考虑把你的位置让给你妹妹来坐。”
“爹!”南清雪圆睁了眼,“你以为南月会那么容易为你所用吗?她从来就不把自己当成我们南家的人,也从来没把自己当成爹爹的女儿。只不过短短几天时间,爹你就这么信任她。”
“哼,月儿她,恐怕没得选。她的性子是固执了些,爹会慢慢调教。倒是你,身担大任却意志不坚,我真怕,爹苦心经营的一切,会毁在你的手上。”
“我自有分寸。”南清雪低下头暗暗地说道:“我记得在各大首领面前发过的誓。如果皇上负我,我会让他拿整座皇城来偿还。但是为了我在宫里坐得安稳,还请爹暂时不要针对皇上,稍安勿躁。”
“雪儿。孩子至关重要。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让皇上和太后相信,你肚子里的是完颜家唯一的根苗。这样,我们最后或许能智取,而不是强攻。爹不在乎这江山姓什么,只在乎传国玉玺真正掌握在谁的手里。到时候,你不是公主,也是太后,无论如何都有享不完的富贵,爹希望你好自为之。”
“是,不劳爹爹费心。爹爹还是不要让太后等急的好。”南清雪话说得有些心虚,只希望南傲天能赶紧去靳安殿请安。
“嗯,太后此番找我前去,必有大事发生,你在宫里,务必小心谨慎。”南傲天又仔细叮嘱了一番,望望四下,才退出椒房殿的宫门。
“臣南傲天,参见太后娘娘。”
南傲天从椒房殿出来,一路匆匆来到靳安殿。太后要亲自开口的事,必然不是什么让人安心的事。
另一条路上,南月正从太医院回来,途径御膳房准备了一些饭菜,赶往盛轩宫。
正殿的门敞着,想是完颜旻在椒房殿照看了一夜,早上才回来。
南月犹豫了半天,还是提起脚步踏上正殿门前的阶梯。
完颜旻正坐在御案前,手里捧着一卷书。
南月以为他读的是什么治国方略,直到瞥见封面才意识到那不过是本闲书。
南月把食盒啪地放到桌子上,抢了他的书来。
她原只是要让他吃饭,又不想恭恭敬敬地像个真正的婢女一样去请。却不料书页里忽然掉落一张小像,栩栩如生,一娇俏少女宛然纸上。左面有道刻画得很是逼真可爱的疤痕。
“还我。”完颜旻一脸镇定,还是掩盖不出些许窘意。只是淡定地伸手要书。
南月却惊讶地盯着那小像,一直没有缓过神来。她神色不大自然地把书递给他:“吃饭了,谁稀罕看你的破书。”
“朕只是觉得你和你爹一样图谋不轨,便提前画好一张通缉令。”完颜旻更加不自然,一把从南月手中抢回那张小像。
饭菜不很铺张,不是盛大宴席的布局,但菜色十足丰盛,刚刚好是两人的份量。南月倒是没有再刁难地做一堆苦瓜来搪塞完颜旻的胃,完颜旻甚至对她的风和日丽感到狐疑。
“你今日很尽职尽责。”完颜旻夹了一块糖藕,随意地说。
“什么。”南月一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没有做猪食来敷衍朕。”
“嗯。”她想了很多回答这个问题的语言,最后出口的就只有一声嗯。
完颜旻干咳了一声。对她这样简短的回答很不满意。
“恭喜你。”她淡淡地说。
“什么。”
“恭喜你有儿子了。”
完颜旻筷子停在了半空,忽然明白她说的是什么。
“你怎么知道一定是儿子。”
“你一直都那么努力,所以老天大概会在你最需要的时候,给你一个子承父业的儿子。”
完颜旻琢磨了许久她话里的意思,撂下筷子说:“你是不是巴不得朕死。”
“我没有,”南月给他夹了一块梨花酥,“我很希望你活着,活一万年。”
“那样我就可以毫无顾忌地讨厌你了。”她说。然后低头吃自己的饭。
“你现在也可以,朕把你从皇后贬为丫鬟,将来还可能会诛你九族。”完颜旻头脑运转着,理了理筷子,缓慢地夹起那块梨花酥。
“讨厌一个将死之人太没有格局。即使这个人心地很坏,总想害人。”她说。
“你知道些什么。”完颜旻的筷子停下来,语调有略微的沉意,眉心有肃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