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我的?”吴良双眼一眯,不知自己又惹了什么麻烦。这几个月自己可是一直在埋头苦练啊,哪来的惹麻烦的时间。
而且听玉婆婆那声音,那语气,啧啧,这是有多生气啊!要是自己真被找到了,那岂不又是一场人间悲剧?
吴良恶狠狠地打了个寒颤,不出去,死也不出去!丫丫个呸的,小爷惹不起还躲不起么。嘿,小爷就往这山沟沟里一藏,任她找翻天也找不到。
刚这样自欺欺人的做下定计,张常就涎着脸凑了上来:“吴哥,那啥,好像又有人找你……”
听罢张常的话,又瞥了眼地上躺着的那群喽啰,吴良眼角顿时一阵抽搐:“丫的,一群喽啰都能找到小爷,小爷还能躲到哪里!!!”
暴脾气一上来,吴良鼻孔大张,气喘如牛:“走,去峰顶!丫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小爷就不信谁还能怎么着小爷了!”
看着吴良那副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模样,张常不解的挠了挠头,不明白吴哥又要唱哪出。
炼堂大殿,玉婆婆神色冰冷,大喇喇的坐在炼童的位置上,右手不住摩挲着那块青玄令。此时的她已经对事情的经过做了一番了解。
穗儿满脸笑意,趴在玉婆婆后背,一双小手灵活地为玉婆婆揉捏双肩。绿漪站在玉婆婆身后,眼中不时闪过几分古怪。炼童站在一侧不住苦笑。
一名侍卫疾步走入,单膝跪地:“禀堂主,吴良已到,此时正在殿外等候。”
“让他滚进来。”怒到极致,玉婆婆语气显得冰冷无比。
侍卫心中一悸,不敢有丝毫耽搁,连忙出去传报。
不多时,吴良缓步踏入。但见他挺胸昂首,满脸坚毅,目光如箭,同殿内每个人一一对视,不卑不亢,不畏不惧。每个人都从他的眼中读出了正义二字,就连玉婆婆也为吴良暗暗喝彩。
“是他。”绿漪、穗儿心中讶然,却识趣的没有开口。
炼童更为吃惊,神色古怪的打量起吴良,不知这小子究竟怎么在招惹王腾飞的同时,又惹恼了玉婆婆。
上下打量了吴良一番,玉婆婆冷冷一笑,鼻孔间更是发出一声冷哼:“哼,装模作样!混小子,这套你奶奶我早见惯了。”
“高手!”吴良心中一突,刚才他故作镇定,是在总结了自己十几年的悲惨生涯后做出的决定。本想给众人一良好印象,以便自己从容脱身,没想到却被玉婆婆一眼看穿,这令他不得不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但见吴良微微一笑,如春风拂面,如旭阳沐身:“前辈说笑了,家祖向来对晚生要求甚严,晚生亦严于律己,故而一向如此,何来装模作样之说?”
玉婆婆又是一声冷笑:“龙生龙,凤生凤,果真不假!”
穗儿还以为婆婆是在赞赏吴良,吴良却是听出了玉婆婆话中之意。这话不仅没有丝毫赞赏,反而尽是讽刺。
“莫非,这人认识老爷子不成?”吴良心中又是咯噔一声,愈发觉得有这种可能。
自己从未见过对方,对方却对自己有这么大成见,再加上对方话中之意,让吴良不得不怀疑对方是不是跟老爷子有仇,同时又发现了自己跟老爷子的关系。
又或者说是对方同摄灵岛穷儒吴道有仇?也不对啊,老爷子当时顶的这个身份八成是杜撰出来的,哪儿来的仇恨!除非是对方同整个吴家有仇了。
短短片刻,吴良已思及许多,他心中也是愈发没底。不过,无论心中多么没底,吴良是绝不会在脸上有丝毫表示滴。
他朝玉婆婆彬彬一礼,提到了正题:“晚生疏忽,未曾请教前辈尊号。又不知前辈找晚生何事,若是有什么用得上晚生的地方,前辈但妨开口,晚生定全力相助。”
油嘴滑舌,果然跟那混蛋一样。玉婆婆心中更为确定,但却不说自己的目的,反问吴良道:“怎么,你祖父没跟你提过我么?”
“祖父?莫非真有吴道这个人?”吴良心中很是不解,表面上却又温文一笑:“家祖只在半年前陪同晚生于本宗小住了数日,期间只同晚生同时接触过寥寥数人,其中却未有前辈身影。故而家祖不曾提及前辈。”
略微一顿,吴良面做恍然,赔礼不迭道:“莫非前辈早与家祖相识?若果真如此,那晚生就不清楚了,还望前辈见谅,莫怪罪于晚辈。”
吴良这番话出口,绿漪、穗儿解释暗自点头,暗觉有理。炼童却是双眼一眯,听出来几分不对。
“好好好!”玉婆婆拍手倒好,心中却是五味杂陈。吴良这副滑头模样,明显根她记忆深处的某人一模一样。青玄令上那六个字,更是令玉婆婆对吴良身份深信不疑。
要不是那人一手带大的,这个十四岁未满的小混蛋会这般滑头?也就是说,这小滑头真是那人的孙儿了?
玉婆婆鼻子一酸,几十年来受的委屈齐齐涌上心头,翻滚不已:“没良心的,你一走四十余年毫无音讯也就罢了,回来后竟然对我避而不见。若只是如此我也无话可说,结果你又带来一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孙儿!”
“呵呵,孙儿?他爹是谁,他奶奶又是谁?”想到这里,无尽委屈轰然化作无名之火,在玉婆婆眼中熊熊燃起。
玉婆婆再懒得多说什么。她大手一挥,点点莹翠绿光凭空而出,呼吸间,一个翠绿人影就在她身前凝聚出来。
那人影看上去也就二十来岁,他双手背负,立于山巅,一身长袍被风吹起,仿佛有猎猎风声环绕其侧。
一股傲气散发开来,虽然只是一个虚影,但仍是让殿内众人生出“天上地下,谁与争锋”的念头。只是……只是这张脸怎么有点眼熟?
吴良睁大了眼,瞪了半天,忽的神色大变,倒吸了口凉气:“嘶~这脸,要是加上几道皱纹,再换上一副色眯眯的眼神,不正同那糟老头子一模一样么!果然!果然是那个糟老头子惹下的麻烦!”
吴良心中快要气炸了:“以老爷子那副色相,莫非,莫非眼前这位还跟老爷子有那么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造孽,造孽啊!”
“嘶~”吴良头皮一阵发麻,神情显出几分不自在来。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先前老爷子提起青灵宗时的尴尬神情,他终于知道原因了。
玉婆婆冷冷一笑:“呵呵,装不下去了吧。”
“晚生……晚生……”吴良咽了口唾沫,满头大汗,面对老爷子的老相好,他感到压力山大。
糟老头子,你……够狠!吴良气得牙痒痒,好容易憋出一句话来:“前辈的意思,晚生不明白。”
玉婆婆起身指向虚影,一身宫装翠衣无风自扬,一股不容冒犯的威严散发开来:“哈哈!不明白,好个不明白!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说自己连这人都不认识啊?”
“晚辈的确不认得。”吴良硬着头皮道,他已经决定要一条道走到黑了。
见吴良还在装糊涂,玉婆婆的耐心终于到头了。仿若火山爆发,又比之更为急剧一些,滔天怒气瞬间充斥于整间大殿。
翠绿虚影砰然裂开,点点荧光刹时无踪,一股无形的冲击波激射而来。
吴良胸口一闷,还没反应过来,就眼前一黑,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丫的!小爷又要昏了。”
玉婆婆怒气稍散,闭着眼,声音仍带怒焰:“漪儿,随穗儿带他回去。”
说罢,玉婆婆身形一转,卷起一道翠光,腾空而去。
“是,婆婆。”等二女垂首应是后,玉婆婆已不见了踪影,只留炼童、二女三人在店内面面相觑。
炼童瞅了眼昏倒在地的吴良,虽满肚疑问,但自觉身份低微,并未开口相询。
绿漪看出了炼童的心思,开口道:“炼堂主,今日之事你我只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其中牵扯到的一些事情,莫说是你,就连我和穗儿都不了解。况且,此事既然同婆婆相关,那么就连宗主也无权过问。你我更不需要知道许多。”
绿漪话锋一转,隐隐有几分警告之意,又道:“婆婆不喜欢别人在背后嚼舌根,炼堂主应该有所耳闻。我想,婆婆应该不希望他人知道今日之事,炼堂主可明白么?”
炼童面皮一抖,应声道:“漪姑娘放心,今日殿内之事,除婆婆与我等四人外,绝不会有第六人知道。”
“那就好。”绿漪轻挽额间秀发,说不出的文静。
穗儿从方才起就一直盯着吴良,忽闪忽闪地眨巴着大眼睛,也不知在思量些什么。
……
一道翠光从空中划过,翠光中,玉婆婆盯着掌心一枚被草绳穿起来的骨戒,眼中尽是怀念之色:“蜗骨环。”
这枚吴良贴身携带的蜗骨环不知怎么竟被玉婆婆拿到了手中。
不过不多时,玉婆婆脸上又是怒气暴涨:“哼!蜗骨环,当年我送给你的东西,你竟然敢交给这小子!看来,你对着孙儿极为满意啊!”
怒气上头,玉婆婆降下遁光,落在峰巅,同时灵力一涌,直冲蜗骨环内。
万花坊二楼,温柔乡里,老爷子左拥右抱,坐在雪白的大腿上。
满脸猥琐的他搂着红倌人,正准备来一个“皮杯儿”,却忽然神色一变,感应到了什么。他当即推开众人,闭目打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