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行侠的确没有想到过自己会和陆为民成为同僚,而且是到宋州来担任市委副书记,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之前没有谁和他通过气,基本上是一种任前通知的方式告知了他,而那个时候书记碰头会基本上已经定了下来,只等上省委常委会了。
青溪的情况比宋州要好得多,这一点魏行侠来之前也就知道,但是他还是没有想到宋州的情况糟糕到这种程度,还好他只是担任市委副书记,真正具体棘手的应该是市长和常务副市长这两个位置,也就是童云松和陆为民两人。
说内心话,魏行侠也有些为童云松担心,宋州这副担子不好扛,就连他自己也掂量过,如果让他来担任这个市长,他自己能不能扛起这副担子也还是一个未知数,至于说陆为民那边,魏行侠倒是颇感兴趣,这家伙本来就是一个特别能折腾的主儿,担任常务副市长这个角色,倒还真是挺合适,宋州情况也已经遭到不能再糟糕的境地,且看这个家伙能不能鼓捣出什么新花样来,说不定还真能有些意外之喜。
今晚这个市委市府领导的接风宴也算是一个大家熟悉了解的机会,魏行侠对宋州的干部并不熟悉,出了尚权智和童云松之外,也就只有陆为民了,其他人他都不熟悉,但是他也能感觉得出来,自己在这个群体中并不是十分受欢迎,具体原因他也略知一二。
自己占了某些人的位置,而一个位置的挪动,就会导致整个环节都运动起来,但是自己来坐了这个位置,很有点加塞的味道,自然也就挡了很多人的路。
陈昌俊那不阴不阳的话他也听出来一些味道,照理说陆为民也是尚权智一力推荐的人选,应该算是尚权智看重的人,怎么陈昌俊却有这种语气出来,别人也许还看不懂,但是当了邵泾川这么多年秘书,又在组织长位置上打熬了半年,他的嗅觉悟性已经到了相当高的境界了,一句话也就能领悟出陈昌俊似乎和陆为民之间的关系并不像想象中的亲密无间。
不过陆为民这家伙看样子也是久经沙场了,应付这种场面也很有经验,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有理有据有节,倒也让任何人都找不出茬儿来。
童云松对陆为民的这番话显然很高兴,大大方方的喝了一大口,而陆为民也巧妙的把战场过渡到了市政府那几位副市长那边去了,几位副市长也听到这边的话语,纷纷举起酒杯过来了。
“魏书记,咱们俩怎么说呢?尚书记可是下了命令,你们几位新来咱们宋州工作的,都得要敬到位,这是咱们宋州的规矩,你可不能不遵啊。”陆为民浅笑吟吟,话语中的意思却是意味深长。
“为民,咱们俩也不是啥外人了,这么多年交情,还说什么?当然干一杯!”魏行侠相当豪爽,姿态上也没让陆为民为难,只是言语中的意思也很丰富,让陆为民心中也是忍不住一动,这家伙,安心是要搅浑水啊。
尚权智神色不动,他隐约知道魏行侠和陆为民之前是有些交情,毕竟魏行侠在担任邵泾川秘书时,夏力行还是省委秘书长,两个人有些交情也正常,但是这种交情好到什么程度,外人就不得而知了,魏行侠这番话很有些意思,是撩拨,还是挑拨?
陆为民心中也只是一动,很爽快的举杯就干了,魏行侠也是一饮而尽,然后陆为民又和孙承利干了一杯。
“为民,你这一圈不能只在我们几个身上晃悠吧,尚书记这里,难道说你就一点儿表示没有?”魏行侠看了一眼陆为民,平静的道。
“魏书记,尚书记这里我当然不会放过,他是********,我是市委常委,他要领导我,当然没说的!尚书记的酒量我也清楚,尚书记现在在白酒上很克制了,但我也知道尚书记对现在咱们市委市府班子非常满意,我不多说,尚书记,您干了,我三杯!”
陆为民态度相当豪爽,而且一下子就把尚权智举到了很高的位置,尚权智似乎也听出了陆为民那一句强调的“他是********,我是市委常委”中的深意,目光微动,点点头:“好,为民的酒,我当然要喝。”
陈昌俊深深的看了陆为民一眼,心中冷哼,本想再说,但是却看到尚权智那威棱四射的目光扫过,心里一凛,下意识的低垂下目光,知道自己已经有些着相了。
这一顿酒局下来,陆为民被灌了不少,除了他之外,还有四位副市长,叶崇荣、卢灿坤、毕华胜以及陈庆福,叶崇荣和卢灿坤都是老资格副市长,在梅九龄时代就是副市长,只是他们那个时候也是人云亦云,在徐忠志的强势之下,很难有多少不同声音出来,加上后来还有一个毕华胜,这两人也就更是谨小慎微,基本上只能按照黄俊青和徐忠志的意图来推进工作。
随着尚权智在宋州地位日稳,这两位原本也是有机会的,只是这二人也许是久在梅九龄的压制下已经失去锐气和魄力,始终摇摆不定,不像曹振海这样态度逐渐明朗,加之本来二人年龄上就偏大,没有多少优势,所以就更为保守,这一次也才轮到了曹振海一跃进入市委常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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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一坐,”魏行侠吐出一口酒气,略略有些发红的面孔正在慢慢褪色,显示酒意正在缓慢的消退下去,“这么大一幢小楼,我们都是一人一幢,是不是有些太奢侈了?”
“入乡随俗,久而久之你就习惯了,如果你要坚持不受,也许反而要成为另类了。”陆为民很随意的靠在沙发上,伸了一个懒腰,舒展了一下身体,“宋州这边保守习气还是比较重的,移风易俗很容易遭遇排外情绪,你得有这个心理准备。”
“看来你有经历体验?”魏行侠好奇的问道,他听说这家伙在宋州混得如鱼得水,怎么却会有这般感受?
“经历体验说不上,只是宋州沉暮已久,这些年来每况愈下,有一种独特的混合了自傲和自卑的情绪,对外界很多新东西都有抵触情绪。”陆为民笑了笑。
“如果都是这样的情绪,或者因为这些情绪而不敢开展工作,那宋州还怎么发展?”魏行侠皱起眉头,沉声道:“这种情绪就很不正常,不能因为一些不正常的情绪我们就缩手缩脚。”
“当然,他们有这种情绪也很正常,所以我们在开展工作时应该更细致更有针对性,只要你拿出足以让人信服的东西来,他们也并非那种蛮不讲理的人,关键在于你要拿出让他们心服口服的东西来,要让他们意识到你比他们更强,你的做法能带来更好的效果。”陆为民坦然道:“以理服人,以德服人,需要建立在足够强大的实力上,这是我在宋州工作这么久得出的经验之谈。”
“以理服人,以德服人,以力服人?”魏行侠笑了起来,咀嚼着其中含义,“有点儿意思,看样子宋州这块土地还真的和其他地方不一样啊。”
“行侠书记,要知道宋州可是咱们省唯一一个获得******批准的较大城市,也是咱们昌江双核之一,解放后全省第二个成立的地级市,要论历史,宋州建城比昌州还要早几百年,当之无愧的‘襟带吴楚,江淮锁钥’,要从古代战略地位来说,比昌州还要重要。”陆为民笑吟吟的道:“就凭这一点,宋州人有点儿底气,有点自信,不为过吧?”
“不为过,不为过,为民,你还真把自己当宋州人了啊。”魏行侠打趣道。
“行侠书记,你只有彻头彻尾把自己当成宋州人,你才能理直气壮心安理得的做到以理服人,以德服人,以力服人,这话是真话。”陆为民意味深长的道。
魏行侠细细的品着陆为民这番话的意思,陆为民今晚到自己这里来,当然不会只是来说些不着调的话,日后一个是协助书记工作的,一个是协助市长的,可谓遥遥相对。
宋州这盘棋对省里很重要,对邵书记也很重要,魏行侠来宋州上任之前,邵泾川就毫不讳言的告诉他,宋州这盘棋只许走活,不许走死,而且要走火,要大放异彩,但是宋州市委市府班子却不是他心目中的最佳搭配,所以如何以一个非最佳搭配的组合来走出让人满意的棋局来,不仅仅是尚权智,他魏行侠也一样责无旁贷,而且要发挥独特的作用。
魏行侠知道邵泾川话语里独特的作用是指什么,童云松也不是邵泾川最满意的人选,但是却是这个局面下最合适的人选,邵泾川希望自己在其中既要督促陆为民支持和协助童云松做好工作,又要避免尚权智把过分拔高陆为民使得童云松********,自己的作用就是一枚平衡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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