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随着时间点点嗒嗒的过去,那枚箭头仍在嵌在男子的肌骨之中。
“我,”苏浣委屈而惶急地道,“我拔不出来……”她两世为人,连严重些的刀伤都没有见过,让她从如此狰狞的伤口中拔出深嵌在骨中的箭头,的确是有些为难她了。
她说未说完,男子陡然再次拽住她白玉似的手腕,猛地一用力随着“哐”地响,箭头掉在了地上。与此同时男子飙出来的鲜血洒在了苏浣淡妃色衣衫下摆上。
尽管男子用力捂住伤口,可鲜血仍湍湍的从指缝中渗出,因为巨痛和失血,男子的冷峻的面容已是惨白一片。
苏浣捂着嘴,险些惊呼出声。瞪着伤口看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你先捂着!”苏浣递过巾子,尔后“噌噌”地跑回里间,没一会抱了个小包裹出来。
男子剑眉深蹙,话还没问出口,苏浣已用细绸带子紧紧地扎在男子的肩膀上。男子痛得倒吸口冷气,怒声质问,“你做什么?”
“止血啊。”苏浣一面说,一面又取过粗纱布,倒出半瓶伤药,熟练的裹好伤口,神情镇定从容,没了适才的慌乱。
“你学过医?”男子疑惑地问道。
苏浣绑好粗纱布,摇了摇头,“早几年,我跟着猫狗坊的陈大监学着给小猫小狗看病治伤,常给他打下手,别的没学会,就是包扎练得熟了。就是这些东西,也是那会多下来的。”
像他这样的伤口,最好是缝针。
现下,就只能指望这些伤药能管用了。
“这药是给猫猫狗狗用的?”男子阴沉了脸色。
苏浣一无所觉,边收拾东西,老实承认,“是啊,这些都是陈大监自己配的药,比着药房配的要好使多了……”
她一言未了,外边骤然传来如雷的敲门声,以及令人胆颤的厉喝,“开门,开门,开门!”
苏浣登时惨白了脸色,无意识地嚅嗫打转,“怎么办?怎么办?”
“去开门。”男子镇定的令道,收走苏浣怀里的小包裹,闪身避进内室。
苏浣看他进去后,做了几个深呼吸,揣着“咚咚”的心跳声前去应门。
乌油小门一开,便即抢进来几名明火持杖的护军,小院内刹时亮若白昼。
“你就是苏典籍?”
一名身着护军校尉服饰的男子打量着苏浣问道。
灯火下,苏浣连头都不敢抬,生怕被人看出异样,低头“嗯”了声,算是答应。
“那,”校尉随意的踱着步子,眸光在院子里瞟来瞥去,“你有没有看到可疑的人,或则听到可疑的动静?”
苏浣仍旧没有抬头,也没有回答,只是摇头。
校尉盯着她的眸子微微眯起,脸上渐凝起疑云。
“进屋去搜。”
校尉忽然下令,苏浣吓得脸色都变了,魔怔似的拦在护军身前,刚蹦出“不行”两个字,被校尉那尖锐的眸光一扫,又低下了头,怯怯地道,“我屋里堆了好些书,有些还是正在修补的古籍善本……”
“你们都听见了。”校尉盯着苏浣,扬声道,“倘或碰坏了屋里的东西,就自己去领二十军棍。”
护军们哄然一应抢进屋去,苏浣想拦,一则是拦不住,二则也是心怯。只得站在门口,像只受惊的小白兔似的向里张望。屋里每有大响动,她的心都跟着狂跳。照理说她那屋子即不大,也没什么藏人的地方,护军们一进去,就必定能看到人。还有地上没来得及收起的箭头和血迹……想到这里,苏浣坠冰窟。
早知道一开始就说实话了,这下子好了,窝藏刺客,被搜出来是死路一条,指不定还会连累姑母。然则念头一转,她又暗骂自己傻——你怎么毒药的事给忘了!
在苏浣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的时候,护军们转了个圈出来说,没有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