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浣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张嘴往他胳膊上狠狠咬了一口,旁人看不见,福有时却是看得清清楚楚,嘴角忍不住直发僵,尤其在鲜于枢脸上快活的神情越加明显之后。
当初在清閟阁,她被逼急了,就会露出这般假模假样的凶狠。
那时候,鲜于枢便恶趣味的喜欢她气恼的模样。
更确切地说,他是喜欢苏浣被自己牵动情绪。
“啧啧,看你饿的这样。算了算了,我带你去吃东西。”
鲜于枢笑容温柔,除了苏浣谁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只见他忽然起身,借口不胜酒力,在诸人惊愕的注视下,拖着苏浣扬长而去。
他也不回内寝,直接去了苏浣的小耳房。把人都撵了出去,只他二人围坐在小几旁,就如在清閟阁时一般。
吃饭的时候,鲜于枢见她不时的去揉膝盖。放了碗筷,在她身前蹲下。
他忽然过来,苏浣吓了一掉,“你做什么?”
鲜于枢什么话也不说,径自拿住她细细的脚踝,另一只手就去撩她的裤脚。
苏浣吓得连忙抱住双脚,眸光盈盈,像只受惊的小猫,分明怕的不行,却还是张牙舞爪,“鲜于枢,你别乱来。”
鲜于枢直视她的眸子,手上一用力,裤管就掀到了大腿上。
裤子擦过膝盖上的伤口,苏浣痛出了声。
鲜于枢看着她两个红红的膝盖,其实也不严重,不过是磨出了一层血皮。
“福有时,把南诏进贡来的那瓶伤药拿来。”
福有时隔着纱橱向里瞅了一眼,瞥见苏浣的伤,心底啧舌——多大点伤,就用南诏贡来的万应百宝散。那可是疗伤圣药,具说有起死活生之效。
鲜于枢倒了清在盆子里,用自己的帕子沾了水替她清洗,“说你笨,你还真是笨。膝盖都这样了,都不会吭一声么。若不是我留意到,你是不是打算一直跪下去。”
苏浣咕噜道,“都是你刁难我,现在又来做好人……”
鲜于枢冷眸一掀,苏浣悻悻地闭上嘴。
上药的时候,也不知鲜于枢是不是存心报复,苏浣痛得龇牙。
看她一径叫痛,以至于鲜于枢不自觉的对着她的伤口轻轻吹气。福有时看得是直摇头——殿下放着那么多国色天香、温柔如水大家闺秀不屑一顾,怎么就对寻常到丢人堆里找不见的苏浣上心到此呢。
福有时还只是心里暗暗不值,凤宁殿内的傅瑶则铁沉着芙蓉面,微微泛红的眼圈还沾着水气。
她与鲜于枢也算是自幼相识,自从他母妃故后,他待任何人都冷冷的。就是当年痴情于他,号称天下第一美人的刘若,成了他的妻又如何,怀了他的孩子又如何?
武陵王、刘若,还她腹中的胎儿。
莫说温情,他又对谁手软了。
那一晚,她陪先帝立在重阳门的门楼上,等待着最后的结局。
她原以为,自己一步错,满盘皆落索。
是鲜于枢带领数百骑亲卫,冲杀而来,亲斩武陵王于马下,替她挽回了败局。
即便事过多年,鲜于枢浑身浴血,手提武陵王首级,山呼“吾皇万岁”的情形,仍是历历在目。
只因多看了一眼,她的心便牢牢地系在了鲜于枢的身上。
她知道,他心里装的是皇图霸业,无心****。她亦不奢望此生能得厮守。只要能与他亲近些,就好。
没料到,他硬如铁石的心肠,有一竟也会柔软了起来。然而,他温柔的对象,竟不是自己!
一想起鲜于枢牵着苏浣离开的情形,傅瑶就心如火烧。
手里的茶盅“哐啷”一下摔得粉碎,切齿恨道,“贱婢!”
傅弋刚好过来,见状嗤了一笑,待宫女收拾了碎瓷片,又倒了盅茶奉上,“娘娘何必动气,区区一个贱婢而已,要收拾她法子多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