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苏迪雅走远了,苏浣才露出痛苦的表情,扶着宫墙坐在石阶,豆绿的裙摆被血染红了一大片,裙角甚至还滴着血,看上去好不吓人。
“姐姐,”曹又生吓得不轻,眼泪汪汪的,站在一旁手足无措。
苏浣不知道伤口有多深,怕失血过多,解了发带系在大腿根部,让曹又生去唤两个小听用,抬张春凳来——血这么流,一路走回去,想想都恶寒。
鲜于枢过来的时候,医女还没到。
苏浣摁在伤口上止血的厚巾子已经被血浸透了,鲜于枢心痛的直抽,以至说话都带了颤音,“怎么伤成这样!”又催,“福有时,你赶紧把南诏贡来的伤药拿来。”
福有时答应着,退至外间,吩咐小听用火速取了药来。
唉……福有时叹了声,那一瓶伤药,多一半都用在了她身上,也不知是她的福气呢,还是她的秽气。
然则,苏浣的伤口过深,药一下去,就被血冲了。
鲜于枢急声叫人去传太医,慎蒙应了声,往太医署叫人。
这时,医女赶了过来,福有时想了想,仍是领了进门。
“殿下,医女来了,不然让医女先瞧瞧吧。”
鲜于枢一手抱着苏浣,一手替她摁着伤口,衣袖上沾了点点血迹,听了福有时的话,余光瞥向医女,见她还要行礼,暴声喝道,“都伤成这样了,你还有工夫行礼,赶紧过来瞧瞧。”
医女应若着上前,鲜于枢将苏浣的伤腿抬到自己怀中,全不在乎血污。
星眸睨向医女,“若有一点差错,当心你的小命。”
好在这医女年岁较长,心下虽是惊惶,做起事来却是有条不紊。
苏浣的伤口过深,什么伤药上去,都被血冲掉。
无奈之下,只能缝针。
看着针尖穿过苏浣的皮肉,丝线拉紧伤口。
鲜于枢觉浑身直冒冷汗,那丝线不仅拉紧了苏浣的伤口,同时也在他的心头勒出一道道血痕。
他不由自主地紧抱苏浣,不时地轻吻她的鬓角,反复地说,“马上就好了,马上就好了。”
也不知是安慰苏浣,还是安慰自己。
厄鲁特带着女儿,急急赶来,在门口被福有时拦下,“王爷,您这会子过来,不是火上浇油么?”
“福总管,苏典侍到底伤的怎么样?”
自己在遂初堂,好容易才将早间的事情抹开了,又听说女儿抽了苏浣一鞭子,厄鲁特险些没有当场晕过去。
想起早间摄政王那阴狠的眸子,还有关于太后的传言,厄鲁特就禁不住周身发冷。
为了那个女人,太后、大将军摄政王都不放过,那么自己……
扎兰部若没了朝廷的支持,不知还能强盛多久。
福有时又能说什么呢,只捡不紧要话来搪塞。
这时,太医署的医正被慎蒙提溜,气喘吁吁的到了。刚好,医女退了出来。
厄鲁特拦了医女一迭声的问怎么样,医女还不及答话,鲜于枢从里间走了出来,袍摆上满是血迹,面沉如水。
“殿下,”厄鲁特心直落下万丈深渊,拽着女儿,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老臣教女无方……”下边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既然你自己也说教女无方,那么……”鲜于枢眸光如冰,“就不要在上京丢人现眼,滚回莫赫去,好生管教。”
莫赫六大部的首领,皆带了子女前来上京,独自己被撵回去,而且还被摄政王斥为“丢人现眼”
苏迪雅一向自诩是莫赫最美丽、最尊贵的公主,这对她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挣开父亲的手,站了起身,不平道,“我只是打了她鞭子,也不是有心的,是她自己突然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