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浣性子软和,生气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过来。
更何况,是这般大怒。
鲜于枢直觉着出了大事,丢下慎蒙与兵部诸人,迎上前,问道,“浣儿,怎么了?”
苏浣扫开鲜于枢伸过来的手,冷冷说道,“你让他们先出去!”
其实不用她说,慎蒙也已经领了诸人退了出门去。
待得人都出了屋子了,福有时也将房门带上了,苏浣将一份账册,直接掷到鲜于枢身上,“你自己看了!”
鲜于枢捡起来,随便扫了两行,不过是奉承司日常的粮食出入账目。
“莫不是奉承司做假账了,你看着处置就是了,何必动这么大的气。”
鲜于枢亲自斟了杯茶递过去,不想,苏浣一手扫开,瞪视着鲜于枢,直接问道,“你说,惠民署主事全和安与你是什么关系?”
全和安?!
听到这三个字,鲜于枢大约知道苏浣恼什么了,眉宇间的纳闷便也散开了,一脸随意的坐在罗汉榻上,“他呀,在我还是旬阳君的时候,曾在府中当差。我看他机灵干练,就赏了他自由身,后来捐了个官,好像不久前才调任惠民署。”
“原来如此!”
鲜于枢无所谓的神色,看得苏浣火气一阵阵的往上冲,“所以,惠民署放的粥,才会清水一般。所以,他拿着公粮给你摄政王,搏名声!”
说到后来,苏浣铁青了脸。
其实,只要鲜于枢认个错,苏浣也就不会再多追究了,偏偏鲜于枢还辩说,“傅家的打算,你是知道的。这些日子我在京中得罪的朝臣不少,再不攒点民望,介时拿什么和傅家斗!”
“我没说你攒民望不对,可是你不该用这样的手段……”苏浣试图讲理,鲜于枢却冷声笑着很不屑地打断,“我若没有些手段,你现下看到的我,绝对是一块墓碑。浣儿,朝中、宫中的黑暗你是不知道。这点点手段根本都不值一提!”
“不值一提!”苏浣的心一点一点冷了下去,深吸了口气,又问,“那我问你,全和安将克扣的库粮转给咱们,这事你知不知道?”
不久前,朝廷才拨了库粮给惠民署,可他们放的粥,仍稀成了清汤。
御使言官这些日子可盯得紧的很,库粮总要有个地方销才是。
不然,压在库里,全和安岂不是坐实了罪名。
所以,他和谈经一商量,魏王府就成了他销粮的渠道。
这事,谈经知会过福有时,鲜于枢也知道个隐约。在他看来,不过是细枝末节,所以并没有多问。
没料到苏浣会那么当真的问起,她冰冷的眸光,逼得了鲜于枢不敢直视。
“这么点小事,又有什么了不得的。左右,流民也填饱肚子了。何必还要深究。”
苏浣看着他,忽然有种不认识的感觉。
原来,他是这样想的!
事情,只要表面过的去,真相是什么也就无所谓了。
自己的一翻好意,最后竟成了他市恩的手段。这还都在其次,最让苏浣受不了的是,他明知承奉司和惠民署的交易,却默认了。
明面上正气凛然,私下里,却是一丘之貉。
此等行径,实在是让人不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