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浣执意要走,鲜于枢真想以流放阿古达为胁,来逼她留下。可他知道,就算留了她下来,二人之间,也不会像前些日子那般。
况且,自己马上就要离京,傅家会有什么动作,也难说。苏浣去庄子上住着,也好。
于是,最后争吵的结果,就是鲜于枢亲自送他们去田庄。
庄子上的生活清静而简单,苏浣每天闲着没事,就向庄妇们学做腌腊肉、纳鞋底。碰上阳光灿烂的日子,晒着日头画那付中断许久的地图。
至于阿古达成天跟着庄子上的小鬼,四处疯野,每天回来都是一身的泥。
惹得乳娘埋怨,心疼,“得亏是王府,不然搁谁家,也折腾不起。这衣料,随便一件都够庄户人家一年的嚼用呢。”
苏浣便说,“庄子里不是有粗棉布么,麻烦嫂子做几件,我也好穿。”
“这可怎么使得!”乳娘想也不想地说,“那都是庄户人穿的。姑娘与小公爷是什么身份,怎么好……”
她话没说完,苏浣就笑开了,“什么什么身份,咱们现下正经是庄户人家呢。”
“姑娘真是说笑了,”乳娘随口说道,“就咱们殿下待姑娘的心,待他巡阅回来,岂有不来接的道理。”
她话一出口,苏浣脸上的笑脸便僵住了。
前几日,王府有消息传来,说是找着了田从简,还带回了翁占禾的铁证。大理寺查抄了翁府,免了田家母子的贱籍。
还有,全和安也罢官免职。
可自鲜于离京之后,府里就再也没消息来了。鲜于那边,也没消息传来。
一夜之间,就好像自己与他真的一点都不相干了。
有首老歌的歌词——离开是想要被挽留。
当时听并不明白,认为感情就应该明明白白的。
可现下……
苏浣垂首抿去嘴角的涩笑,自己终究不能免俗。
是啊,感情又不是蜡烛,说灭就能灭了。
“五嫂子。”又生端茶盅时来,正好听得这一句,疾声低斥,“你又提这事做什么!”
乳娘常氏亦自悔失言,讷讷地退了出去。
又生瞅着苏浣的神色,斟酌着宽慰,“姐姐莫要瞎胡想,你瞧,”她将茶盅捧到苏浣面前,“这不是府里送来的小种茶么。”
苏浣涩笑接过茶,“又生,你说我是不是太矫情了。非要离府,这会不过几日没他的消息,心里又不安了起来。”
没消息传来,是他真的不在乎了?还是出了什么事?
这两个念头,不停的在苏浣的脑子里来回打转。
“要我说呀,都怪殿下。”
苏浣歪着头,一脸诧异地问,“这话怎么说?”
又生一本正经,“若不是他事事顺着姐姐,哪里会有今朝这事!”
“臭丫头。”苏浣笑骂着,伸手去打,眉眼间淡淡的郁结,一扫而空。
腊八这日,城中大集。
苏浣特地起了大早,梳洗停当,领着阿古达进城看热闹。
小家伙长于莫赫,进京虽有数月,但多关在王府之中,难得出门。这会见了各色百艺杂耍,街旁摊挡上又有无数稀奇之物,阿古达眼睛都看花了。
好在有两名铁卫跟着出门,不然,就苏浣她们几个,还真是看不住乐疯了的小家伙。
“阿姑,阿姑,看喷火,看喷火!”
小家伙骑在铁卫的肩头,指着另一边的杂耍,激动不已。只是街上人多,虽离得不远,想要挤过去,却也不容易。
苏浣虽有名铁卫护着,可人太多了,一时不察,苏浣被群疯跑的顽童撞了个踉跄。
她的惊呼还未出口,就被人扶住了,“苏姑娘,好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