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于枢“吱吖”一声推开了尚书台大门,缓步行来,与苏浣并肩而立,向她微微一笑,转向朝臣们说,“鲜于植暗通倭贼,误国误民。本王在念在兄弟情份上,只判他夫妇流刑。或许是本王太过宽宏大量了。所以,诸位臣工才敢闹到尚书台门前。所以,”鲜于枢冷眸扫向阮达,“你才敢指着浣儿的鼻子,破口大骂!”
阮达倚老卖老,气势不弱,“老臣来,并不为鲜于植夫妇,是为侄女季娴而来。她不过是替姐姐求情,殿下何至于就逐她出京,还下令她不准再踏入京城半步!或者,”阮达的眸光扫向苏浣,“据老臣所知,季娴与苏司正有些误会。今日早些时候,老臣听说,司正还见过季娴。”
他明摆着是指,阮季娴是得罪了苏浣,才被鲜于枢逐出京去的。
老实说,他猜的八九不离十。
在场的朝臣,深知鲜于枢对苏浣的看重,阮达这么说,他们迟疑的眸光,不由得都投到苏浣身上来了。
“阮阁老有话明说,何必拐弯抹角。”既然人家指名道姓,苏浣自不会躲在鲜于枢身后不吭声。
“我能有什么可说的,不过是想求一个公道。”
“所以阁老认为,阮季娴若是冲撞了我,就不该罚,是不是?”
“就算要罚,也不能殿下一句话的事。”阮达不愧是大儒名宿,一句话说出来,鲜于枢的脸色又沉了三分。
也是难怪,他处置人多是一句话的事,鲜少如此争执。
苏浣笑了笑,语声陡然转厉,“为一个阮季娴,阁老带了那么些御使、朝臣堵在尚书台门口。如此不分轻重的事,小女子真不敢相信是阁老做的。或者,御使台是阮家开的不成?”
阮达的面色红了青,青了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在场的御使,个个都垂下了头,心下忐忑。
当初魏王被扣谋反罪名的时候,御使台在阮达的怂恿下,没少趁机参他。
这也难怪,鲜于枢持掌朝政以来雷厉风行,一点情面都不给世家大族留。
可以说是,把人都得罪光了。
落井下石,那是在所难免。
难则,苏浣适才提起的傅崇所为,如果鲜于枢也照着来,怕是一个都跑不掉。
当日,傅崇处治的是与魏王府相关的人,所以他们都不觉得。
就在御使们惶惶之时,一个仆从打扮的男子悄悄地遛到后边,在一个四十来往的朝臣耳边一阵低语。
那个大臣眉头紧蹙,周身透出不安的神情。
鲜于枢剑眉拧起,话还未出口,又来了一个仆从,悄行至另一名大臣身边,也是一阵子耳语。
然后,那名大臣的脸色也变了。
之后,接二连三的有仆从走来,大半拉的朝臣都惶惶不安了起来。
阮达一张脸又黑又急,想问,却不知从何问起。
终于,翰林院一名五品侍讲,向阮达道,“阮阁老,实在对不住,下臣家中还有事,且先告辞了。”说完,又向鲜于枢施了一礼,便即急急而去。
有人开了头,后边的人络绎不绝。
没多会工夫,就十去其七了。
莫说阮达,就是鲜于枢也纳闷不解,侧首看向苏浣,悄声问,“你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