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贯就想打发了自己,几时起,自己竟这般的不值钱了。
见鲜于枢冷下眸色,苏浣生怕他拿掌柜的出气,抢着道,“店家,你看咱们,那么些病着的孩子,天色也晚了,一时半刻的咱们能往哪里落脚,你就通融通融吧。”
掌柜的满头冷汗,心下叫苦——就因为这些孩子,才不留不得你们啊。
“客倌,”掌柜的向那几个孩子一瞥,动了恻隐之心,“听老汉一句劝,趁着城门还没关,赶紧出城,不然……”下边的话,还不及说出口,楼下响起如雷的捶门声,“开门,开门,漕兵查盗匪了!”
掌柜吓得脸色都变了,“这,这可怎么办呢。”
苏浣蹙起眉头,看向鲜于枢——他们自己要脱身,那是不难。可这些孩子,好几个都只一口气吊着,实在是经不起折腾,不然他们也不会留在城里。
还有掌柜的,自己一行人走了,颜家会怎么对付他们,苏浣都不敢想。
“公子,”铁卫拱手道,“属下这就去打发了他们。”
“直沽漕兵,有一千余人,你们能打发几个?”鲜于枢从怀中取出一件物事,丢给一名铁卫,“拿去直沽巡防营,着余诚恪带兵前来。”
铁卫应声而去。
掌柜的看呆了眼,敢挑颜家,又能使唤的动巡防营,这后生到底是什么来头!
“那现下呢?”听着楼下一阵紧过一阵的捶门声,苏浣仍是发愁,这小小的客店怕是撑不到巡防营前来吧。
鲜于枢莫名的兴奋,“好久没活动筋骨了,既然他们找上门来送死,说不得只好成全了他们。”
说话间,亮出了血迹未干的昆吾刀,掌柜腿一软“咚”的跌在地上。
鲜于枢瞥了一眼,留下两名铁卫护着苏浣,他自己带着其他几名铁卫出门下楼。
“姐姐,”又生忧心忡忡,“一千多人,公子能抵的住么……”她话音未落,底下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一时又听有人大嚷,“快去调神机营来!”
神机营?
这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苏浣不由得看向了掌柜.
“神机营,是咱们直沽独有的。是颜公子办的,从漕兵中挑了一百余健卒,每人配连弩一柄,那连弩可以四箭齐发,连发四次。神机营的箭雨之下,从无活口。客人,趁着他们还没到,赶紧逃命吧。”
这帮人到底做了什么,竟让颜家动用神机营。
掌柜的话一说完,便即匆匆下楼,收拾了些细软,从后门逃了。自己话已说尽,要不要走是他们的事,自己没道理陪着他们一起死。
先前,苏浣并不怎么担心鲜于枢——以他的身手,寻常人根本伤不到了他。就算漕兵人多,撑到巡防营过来,也不是大问题。
万没想到,小小一个都水监丞家中竟能配这般犀利的兵种。
俗话说,功夫再好,一枪撂倒。
如果掌柜所说属实,那连弩怕是比一般的枪都要厉害些。
“你们两个,”苏浣强自镇定,“先去知会殿下,然后在屋顶上寻角落藏好。”
希望,颜家的神机营言过其实,或者,巡防营能在神机营之前赶到,不然的话,苏浣闭了上眼眸,深深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