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于枢话音未落,颜俊雄狰狞着怪叫,“把他们都给我射成刺猬,都给我射成刺猬!”
苏浣透过后厨小小的窗户看去,外边灯火如昼,神机营弩手动作整齐划一,只要机括一松,登时就箭如雨下。
他们原以为占据屋顶便能居高临下,然只交手一轮,屋顶上的铁卫就被发现了。而连弩的威力着实超乎他们的想像,抛射之下,铁卫纷纷从屋顶跃下。
苏浣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以连弩的威力,鲜于枢他们就算能躲过一轮,也不可能一直躲下去。
而巡防营,到现下都还不见踪影。
颜俊雄猩红的双眸,仿佛要焚烧一切似的,死死的盯着鲜于枢。
就在这时,靴声橐橐,涌进一批衣甲鲜明的兵士,领头的大胡子,颜俊雄认得,正是巡防营都佥事余诚恪。
要说在这直沽城,颜俊雄就也忌惮余诚恪。不仅因为他是巡防营的都佥事,更因为他魏王府出来的。
这几年来,两家井水不犯河水。
尽管余诚恪不掺和颜家那些买卖,可每年送去余家的孝敬,余诚恪从来没退还过。
余诚恪行至颜俊雄身边,抱拳一礼,“颜大公子,今朝这事,看在余某人的面上,还是算了吧。”
“算了!”颜俊雄歪靠在软椅上,纵有火光照着,他面上也是一片雪白,若不是五石散压着,他根本下不来床,余诚恪这话早说一个时辰,颜俊雄都会给他面子。
可现下……
“今朝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我放过了他们!”
“如此,”余诚恪已不和他多费唇舌,大手一挥,兵士将颜家老小推到了颜俊雄的面前,余诚恪的大马刀,直接架在颜维均的脖子上,“令尊的性命,公子就看着办吧!”
颜俊雄又急又气,再加上五石散的药效渐渐退去,他痛得牙关打颤,看着老父,满眼都是泪。最终咬紧了牙根,丢出句狠话,“最多,鱼死网破!”
颜俊雄在直沽称王称霸惯了,以至于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他想着,父亲怎么也是当朝五品,岂是他余诚恪说杀就杀的!
他赌,余诚恪没这个胆子。
颜维均在宦海沉浮多年,到底比儿子有些眼色,能调得到巡防营,这个魏枢的来历是绝不简单,极有可能是摄政王心腹近侍,替王驾来打前哨的。
不曾想,撞见了俊雄,真是天要亡颜家啊!
再听儿子还敢放狠话,若不是脖子上架了刀,他真想冲上前去打醒儿子,“俊雄,咱们就服一回软,认一回栽吧。”
从小到大,父亲从来没让自己认输过,这一次是怎么?
儿子被人给废了,他居然就认了。
火光下,父亲老泪纵横,再看向被巡防营扣着家眷,颜俊雄闭上眼,下令神机营退开。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颜俊雄恶狠狠地盯着余诚恪,“姓余的,摄政王后日便到。你私调巡防营,纵放贼匪,我看你介时,怎么像摄政王交待!”
鲜于枢送苏浣上了车,听见他这话,笑盈盈的走到他身边,弯下腰,盯着颜俊雄充血的眸子,笑语如冰,“我说过,你死期将。我这个人,最守承诺。”
话音未落,他伸出大手,钳住颜俊雄的喉头,略一运劲,听得“咔嗒”一声,颜俊雄登时气绝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