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维诚在桃源酒家见到苏浣的瞬间,俊面一沉——鲜于枢竟然对她动粗。
“司正,”宗维诚疾走到苏浣身边,俊雅的眸子盯苏浣红肿吓人的半边脸,眼角都有些开裂,鲜于枢下手是有够狠的了。宗维诚抬手往她脸颊探去,“这是怎么了?”
苏浣避开他的手,垂着头,低语喃喃,“宗公子,我实在是没地方去了,金陵城,我只认得你。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让我在此小住几日。”
“公子,”又生扑通一声跪倒,淌泪求恳,“你就帮帮咱们吧。咱们真的是没地方可以去了。”
直至现下,又生都还无法相信,殿下竟然为了个女人对苏浣动手。
但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人不信。
男人啊,爱你时待珍宝。不爱时,便就弃如鄙履。
宗维诚的眸光在她姊妹二人的面上转了一圈,叹道,“这地方也太偏僻了,两个姑娘家怎么住。司正若是不嫌弃,我家中还有几间空屋,且住下再说。”
“我只是怕……”苏浣仍低着头,“给公子添麻烦。”
“姑娘若是客套,那大可不必。若是指魏王殿下,”宗维诚笑笑,“宗家是金陵数百年的望族,想来殿下也会卖几分薄面给在下的。”
鲜于枢,他就是不来找自己,自己也找上门去的。
宗维诚只是没有想到,他竟会对苏浣下此重手。先前看着,他对苏浣可谓是爱逾性命。
难道他的情,连一个岳吟蓉都抵挡不住?
“这个小院原是家父的书斋,极是清静,姑娘看着还行么?”
从桃源酒家回来的路上,宗维诚对苏浣的称呼不知不觉的从司正改作了姑娘。
方方正正的小院,七八步就能绕一圈,正面小小三间正房。
东北角一株老梧桐,枝丫横逸,将整个小院都笼在它的树荫之下,西墙上有一对宝相花漏窗,正对着墙外一架蔷薇。
正房的回廊下,挂着几样雀鸟,台阶上摆着各式盆景。
三间正房都不大,东屋以花罩为隔,里边一张巧夺天工,雕工精湛的攒海棠花围拔步床。
苏浣、又生两个直接看傻了眼。
“天啊!”又生惊叹出声,“这一张床赶上间小屋子了。”
“这,”苏浣秀眉微蹙,“公子也太客气了。我只需一屋容身……”
“一张床罢了,姑娘何必挂怀。再则,床么,就是拿来睡的。这张床……”宗维诚修长的手拂过床栏繁复的雕花,眉眼间闪过一丝怅难,但很快就掩了,微笑着道,“空置着也实在可惜。”
这个小院,这间屋子,甚至这张床,一看就知是精心布置的。
宗维诚,他早就知道自己会找上他么?
苏浣羽扇似的睫毛,忽闪着飞掠过一丝通透。她惟恐宗维诚看出痕迹,低头浅笑着掩去。
这时,俏婢端着雕花银盆、细帛手巾进来,盆子里还飘着茶花花瓣,旁边的手巾更是叠成各式的花样。
人家说江南富庶,生活奢华。
苏浣没想到,能精致成这样。
“你梳洗一下,换件衣裳。我让厨房做些清淡的吃食。”宗维诚体贴的退了出去。
他刚出了小院的门,一个三十来往的男子拧着浓眉向他走来,眸光向屋子那边一扫,“你把她接了家来,怕是不妥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