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维诚手里拈着枚白色的棋子,眉头微蹙。
陆渐则在屋里乱转,“你的法子能管用么?你就不怕鲜于枢一怒之下,要了老张叔的性命!”
宗维诚落下手中的白棋,围杀了一大片黑子。
“公子爷,苏浣求见。”家丁在门外恭敬禀道。
宗维诚眉梢挑笑,“瞧瞧,人这不就来了。”转向家丁,“请去偏厅坐着。”
然则,当他看到偏厅里浑身是血,面色腊白的老张头,脸上的微笑再也挂不住了,“苏司正,你这是什么意思?”
宗维诚扶着老张头坐下,一迭声的叫人去请大夫。
立在一旁苏浣,开门见山,“他身上的伤,御医都上了药。不过,我在他身上下了七虫七花之毒……”
宗维诚猛地抬起头,看着苏浣,满脸的不可置信!
若是不知前因,苏浣几乎要被他的神情给骗过。
“公子若想救他,就拿解药来换!”
七虫七花毒,医书都有记载。
鲜于枢他们会知道,一点也不稀奇。
宗维诚只是没想到,苏浣竟会狠下心肠,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原来眉目温婉,也不代表会手下留情。
宗维诚尽力掩去自已的悲怅,在她眼里,自己就是敌人,她不会有半点怜悯。
“七虫七花?就算老张头得罪了司正,何至于如此!”
莫名的,苏浣竟觉着宗维诚清俊的眉眼间带着一丝凄凉与绝望。
苏浣低下头,掩去眸底的不忍,告诫自己不要被人影响了计划——一则是讨解药,二来也是拖延时间。
“公子何必明知问。”苏浣抬眸看向宗维诚,“慎蒙所中的毒,不就是公子下的么。”
“苏司正!”宗维诚着人将老张头扶进去,投向苏浣的眸光满是怒意,“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毒害慎统领,司正可有证据?”
苏浣忽然觉得,这人是不是傻的呀!
“宗公子你别忘了,慎蒙只是中毒受伤,可不曾被灭口。谁下的毒,谁动的手,那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公子如此否认,不觉好笑么!”
“既然如此,殿下大可以治在下的罪。”宗维诚满不在乎,“又何必让司正来玩一命换一命的把戏。”
苏浣笑,“公子有所不知,慎蒙中毒之事,殿下还未得知。此番前来,是我自作主张,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算了。毕竟,殿下南来是为了交好江南仕族。”
鲜于枢没见到慎蒙?
那么,港口的事,他还不知道?
宗维诚死死地盯着苏浣,想从她的眉眼间辩出真假。
然则,苏浣始终一张平静的笑脸。
只要宗维诚信了自己的话,港口那边多半会依原计划进行,如此一来,鲜于枢才能拿得罪证。
尽管苏浣没露一出纰漏,宗维诚却仍是不信她的话。
毒害慎蒙,几乎等同于谋刺魏王。
怎么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就算她不说,慎蒙也会说。
这一点,苏浣不可能不知道。
交好江南仕族,可不代表连谋逆大罪都要放过。
理清了思路,宗维诚陡然明白了苏浣的用意,紧蹙的眉头稍稍放松——看来,鲜于枢已得到了消息,往港口去了。
苏浣过来,一则是要救人,二来么,怕是来拖延时间的。就不知这是鲜于枢的意思,还是她自己的主意。
宗维诚眉目疏朗,一派霁月光风,“我劝司正,还是等一等的好,说不定等会有更重要的人要交换。”
一股浓重的不安袭上苏浣的心头,宗维诚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