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踩到痛脚的宗维诚,眸中闪过一抹黯淡,“那是情势所逼,不得以而为之……”旋即,他振振有辞,“这都是鲜于一族做下的好事,若非他们兴兵南犯,”宗维诚握住苏浣的手,语气缱绻,“咱们此时已然是夫妻了。”
“呸!”慎蒙大力的啐骂,布满血痕的面容满是不屑,“自己不中用,倒来怨人!”
“你说什么,”宗维诚越过苏浣,站在慎蒙面前,冷笑着捏住他的伤口,看他痛得嘴唇哆嗦,眉梢漾开了笑,“你好像忘了,现下你还是我阶下囚。”
慎蒙咬紧了牙关,就是不肯示落。
宗维诚的斯文的眸子,聚起一股戾气,“还真是个硬骨头。”说着话,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你这么折磨他,有意义么?”
苏浣轻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已然是阶下囚了,生死尽在你的掌握,你这么折磨他,除了显示你的无能之外,还能证明什么?”
明知苏浣是护着慎蒙,宗维诚却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有理,因此略愣了一愣,收回了手。
他斯文却带狠厉之色的眸子,盯着慎蒙,向苏浣说道,“我领你来见他,是想告诉你,不论鲜于枢是不是会弃你不顾,他一定是命不长久了。”
“你胡说!”慎蒙一口血沫子险此吐在宗维诚的衣袍上。
“你是不是觉着鲜于枢一死,大晋就大乱,南虞就可以趁势而起。”苏浣语气平静,心底却早掀起了滔天骇浪。
宗维诚说一点都不错,鲜于枢的确是危在旦夕了。
他之所以敢把这些秘密亮给自己看,无非有十足的信心,料准自己跑不掉。
事实也确实如此,就算是自己跑得出这个地堡,也不可能游过海去。
至于慎蒙,他的伤不养几个月,是好不了的。
想要给鲜于枢传消息,几乎不可能。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尽管心乱如麻,苏浣极力维持着面上的从容镇定,因为唯有如此,才可能有一丝希望。
宗维诚笑了起来,不明白为什么她与鲜于枢都有这样的自信。
“据我据知,北晋所有政务,皆出于鲜于枢。没有了这位摄政王,那个白痴皇帝,还能顶用不成!”
苏浣看着他,先是微微而笑,尔后渐笑出声,最后是放声大笑,以至于眼泪都笑了出来。
“亏你一心复国,你的聪明才智都用在诗词文赋上了么?你自己回去翻翻史书,哪朝哪代会因为死了一个皇帝就亡国的?”
宗维诚也不是好忽悠的,苏浣的话虽有几分道理,可实质上却是想误导自己留鲜于枢一命。
“始皇崩,而秦亡。”小屋里的灯火幽幽,映在宗维诚眸中,却份外闪亮,“不知道这算不算一例?”
秦之亡,是有诸多因素的,不过是从始皇之崩开始而已。
当年苏浣闲的无聊,还特别写过论文。
只是其实的道理,不足与宗维诚道而已。
“可是,”苏浣眸光轻闪,“你别忘了,最后建国称帝的却不是楚霸王。我仍是那句话——你小心了,千万别替他人做嫁衣裳。混水摸鱼是不假,可惜鱼只有一条,想摸的人却不少。”
言毕,苏浣旋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