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战北不知道林晓晚的亲生父母的事情,这时候这样的方式听见林晓晚说出来,他真的心疼林晓晚,一个被家里抛弃的孩子,偷着看着亲生父母一家人其乐融融在一起,不认她,这是心里要承受多大痛苦。
他没有忍住,伸手拉住了林晓晚的手,这里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要给对方自己的温暖:“晓晚,以后你有我,什么事情我都在你身边。”
林晓晚一时愣住了,这样的话让自己心里很暖,可是自己说过要给陆战北新的开始,不该这样困住他的一生。
在她不知道要怎么说的时候,广播里播着去临溪村的车十分钟之后发车,现在开始排队上车了。
林晓晚松开了陆战北的手:“咱们赶紧上车吧,别晚了。”
陆战北刚才真的没有过多的想法,所以这时候很自然的应下,拿了东西,跟林晓晚进了排队口,一起上车了。
上车之后,两人也没有搭理张艳艳,坐在了靠前边一点的位置。
张艳艳的父亲是村支书,还没受过什么气呢,所以这时候也是赌气,坐的离他们远一点的后边。
很快车就开动了,林晓晚的心跳的更快了,离家越近,这心里越慌。
这一路上林晓晚一直看着车窗外,这个时候已经是秋天了,黄澄澄的稻田随风轻摆,高粱穗子饱满的迎着阳光,苞米地里也是丰收一片。
路过的村子很多人家都在搭苞米仓子,路边的老牛车晃晃悠悠的前行,车把式手里拿着鞭子却也不需要费力的驱赶,老牛似乎认得路的前行。
偶有孩童嬉笑打闹的在路旁奔跑,秋风圈着黄叶打着转飘落在他们的身上,阳光洒在他们被太阳晒得发黑发红的脸蛋上,带着朝气。
陆战北没有打扰林晓晚,因为自己知道她心里要承受的比自己想到的更多,她需要时间和空间来沉静心理,更好的接受面对家人。
林晓晚看着越来越熟悉的景色,看着那远远出现在自己视线里的临溪村,她的手握紧了拳头,咬紧了牙,可是还是觉得有些发冷,自己越是想要去面对,却又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
她不敢转过身,一直看着车窗外,尽可能的让自己的情绪平稳。
可是车在村里的供销社前停下来的时候,林晓晚的腿就是发软,都有些站不起来了,越是有准备,其实越是紧张。
陆战北知道林晓晚的心里的挣扎,但是不想给她带来压力,所以笑着道:“坐车坐的腿麻了吧,你站会,咱们最后下车。”
林晓晚对着陆战北点点头,他这样的话确实是让自己放松一些,如果他现在来劝自己,自己反倒更紧张了。
张艳艳路过两人身边也没说话,扬着下巴先下车了,不过林晓晚也根本没想搭理她。
两人等车上人都下去了,才最后下了车,
林晓晚家不在街面上,而是在北山下的小学前边,下了车,还得往北走个几分钟。
两人拎着东西一起往前走,这样打扮气质的两个人出现在村里,很是吸引人注意,很多人认出来那是林晓晚了,却还不是很确定,长得像,但是这个感觉可不像。
所以这一路上有人背后议论着,却没有人跟林晓晚说话。
以前林晓晚也不是爱说话的人,一直都是留着厚厚长长的刘海,当着半张脸,见了谁也不抬头,所以这时候林晓晚遇见的人,自己真的都不太记得该怎么称呼了,但是她都礼貌的微笑着点点头。
好在这村子不大,走了一会就到了林晓晚家的门前。
这个熟悉的石头墙,虽然年头多了,可是被林安勇修葺的很好,简单的铁栏杆大门敞开着,一眼就能看到整个院子,院子不大,干干净净,左边有个猪圈,右边是洋井,井台子上放着水桶。
两间半的土胚房,之所以说是两间半,是因为进了门就是一间厨房,厨房在西侧,里边东面就是一个大屋子,一铺大炕,林晓晚他们姐妹三个长大了之后,为了有点私密空间,林安勇在中间用木板子隔出来了一间,虽然不隔音,但也勉强的算是半间。正房边上有个小仓房,放一些农具。
窗框上没有刷漆,窗户的玻璃插得很干净,房檐子上挂着辣椒还有几穗苞米和一辫子大蒜,窗台上挂着鸡窝,简简单单的农家小院。
这个时候已经有很多人家盖起了砖瓦房,这种土胚房越来越少了,可是他们家家底薄,分家时候李兰花什么都没给他们,这个房子还是村里想办法给批下来的。田地还好,因为之前是生产队,后来分家到户,这个李兰花就管不到了,但是他们家老实,亲戚也不团结帮衬,所以这分地时候也有猫腻,所以他们家的田地比别人家少。
自己家没有男孩,干活确实不如人家儿子多的,加上李兰花的不断剥削,他们家这些年过得确实也是困难。
林晓晚站在这大门口好一会都不敢进去,自己心里说不清的感觉,不是紧张害怕,也不是惭愧,就是觉得不真实,真的回来了,她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可是还没有忍住,两行清泪已经落下了。
陆战北看着林晓晚愣神好一会了,脸上挂着眼泪,这也不能一直在门口站着,所以还是很轻声的提醒了她一句:“晓晚,你还好吧?”
林晓晚这才回过神,赶紧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我就是想家了,咱们进去。”说着她走进了那让自己熟悉又陌生的大门。
两人刚到了房门口,就听见了里边的争吵声。
“你们今个必须给我钱,我都收了张大吉子他们家的彩礼了,你们却背着我把那个抱来的赔钱货给嫁到了城里去了,你们这不是坑我么?那彩礼现在不够了,你们必须给我补上,要不然我怎么跟张大吉子他们家交代?人家知道那个赔钱货嫁到城里,见天的上我们家闹去,你们这是要逼死我这个娘么?”这个尖锐刺耳的声音林晓晚太熟悉不过了,这就是自己那个偏心偏到咯吱窝的奶奶李兰花的声音。
她就是因为娘没生儿子,一直就想让爹跟娘离婚,林安勇不离,后来就被李兰花把他们一家赶出来独立门户了,但是这家是分了,可是李兰花常年用自己的身份折腾着林安勇,三天两头的要钱要粮食,说他们家没有儿子,这东西早晚都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