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的一声响,只见九指的右肩头开了个血洞,殷红的血液顿时浸染了大片衣服,他手上的枪也因为脱力而掉落在地,发出一声脆响。

  阿烈举着枪沉声道:“再敢对少爷不敬,下一枪就打爆你的头!”

  九指将手上的牛皮袋扔在会议桌上抬手捂着肩头,面色阴沉,他先是看了看副堂主刘辉,又看向堂主王宇城,见两人都没有开口的意思,他重重地哼了一声,愤恨的往外走去。

  “站住,”沈然淡漠道,“我有允许你走吗?”

  九指嗤笑一声,脚下却没有任何停顿。

  沈然眼神一冷,他起身拿起桌上的匕首扬手一扔,那匕首疾射而出,紧贴着九指的面颊插-入厚重的木门中,刀柄还在轻轻发颤,这一下可是让九指止住了脚步。

  在场之人除了阿烈无不惊骇,心里面对沈然也有了一点点改观,但也仅是一点点而已。

  事实上沈然是有些本事的,他父亲没倒台之前是常务副市,沈然身为独子,从小自然要学点东西傍身,可惜还是遭到两次绑架,一次是被暗袭,另一次便是被人围堵,且这两次都是和傅东辰有关。

  沈然记得重生前被绑架那次,他第二次逃跑被追时,扔的是一根铁签,如果不是他受了重伤,那根铁签扎入的地方就应该是对方的心脏,而不是胸口。但也正是因为那根铁签,他的鞋被扔了,脚掌也被皮带抽了无数道伤疤,身上更是添了无数被烟头烫伤的痕迹。

  沈然盯着九指僵硬的背部冷声道:“我想有一点我必须要提醒你一下,现在乃至将来,我就是S市分堂的负责人,你的顶头上司。在我没有开口叫你离开之间,你应该乖乖的留在原地。如果我是你,我会自切两根手指谢罪,而不是三番两次的触怒我。”

  “你凭什么当这个负责人?!”九指霍地转过身恨恨道,“你对整个分堂乃至帮会没有任何贡献,就连和会长也是近期才相认,你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

  沈然坐下身面无表情道:“等你学会怎么尊重人,并得到我的认可后你就有资格问我这个问题。现在,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自切两根手指,我可以不计较你的失礼。否则,我相信有的是比你聪明,比你有眼力的人想坐上你的位置。”

  “会长有令,”长时间未出声的王宇城缓缓道,“所有不遵从沈少命令的人,一律按帮规处置。”

  九指狠狠地吸了口气,最后愤恨地转身走到门边,用力拔出门上的匕首,咬着牙‘咔咔’两下就切掉了两只手的小指,喷涌而出的鲜血顿时流了一地。他的左手无名指早些年就断过,现在又少了两根,恐怕以后道上的人该改口叫他七指哥了。

  “很好,”沈然满意道,“希望下次九指哥也能像现在这般爽快,副堂主,麻烦你带九指去包扎一下,顺带给他说说刚才开会的内容。”

  “是,沈少。”

  九指恼恨地捡起地上的手指,由着刘辉将他带出了会议室。

  木门‘咔嚓’一声再次锁上,沈然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中淡淡道:“现在,我需要了解一下分堂情况,还要麻烦堂主以及三位片区负责人给我大致说一下。”

  王宇城应了一声,率先给沈然介绍起来。

  由于是分堂,所以规模并没有邻市的总部那般大,和总部不同,分堂并没有特地设立公司,而是分散管制。S市分为东西南北以及中心五个地区,东西南北各有一个负责人主管,中心地区则是由堂主王宇城以及副堂主刘辉坐镇。

  当然,S市并不是只有分堂这一个帮会,S市的黑道龙头也并非是分堂堂主王宇城,而是本地第一大帮会义字会会长。

  分堂虽然各个地方都有地盘,但那地盘也是有限,无非就是那一小块地方的夜总会俱乐部等等。其中当属北区的地盘最小,就是那一小块地盘,也是近几年才弄出来的,以往完全是义字会的地头。北区仅有几间棋牌室,除了一小部分人镇场子,其余人多是从事司机一行。其余三个区要么主营汽修厂,要么就是俱乐部KTV之类的娱乐场所。

  中心地区主要的就是一间大型夜总会,这间夜总会在整个S市虽比不上义字帮,但较于其他一些小帮派,却也是能独占鳌头的,而他们所处的会议厅便属于夜总会的内部。并且,在回S市之前,秦贺就将这间夜总会的所有权秘密转给了沈然。这事除了堂主王宇城,其余人一概不知。

  秦贺的帮会不沾毒,除了一些娱乐场所、酒店的营生,主要还是走私军火,而分堂作为主管码头的东区,自然也就沾了一手。基本上凡是从海外运来的货,都得先经过东区,才会到总部,这也是早些年秦贺决定在S市设立分堂的原因之一。

  这场会开了将近三个小时,结束时外面已经是傍晚。王宇城原想带着沈然参观一圈熟悉下夜总会的大致情况,但被沈然拒绝了。如今他的身份不能外泄,万一碰上什么熟人,他明面上也不好解释。于是王宇城把夜总会近两年的收支情况以及分堂重要成员的资料交给了沈然,之后又留他吃了顿简餐才送他和阿烈一并离开。

  沈然不想招眼,于是他们来时开的那辆路虎便直接留在了夜总会的车库中,两人则是打车回的公寓,彼时天已经完全黑透了。

  原本沈然打算让阿烈直接住进秦贺为他置办的公寓的,但阿烈坚决要和沈然呆在一起,说是要贴身保护他,沈然不想和他争辩,也就把他带回自己租住的那间公寓。

  公寓楼道没有声控灯,两人只能摸黑上楼,对于沈然来说,他已经习惯了这种黑暗,至于阿烈,他虽然是被秦贺收养,但该接受的训练一样也没少,对于这种楼道,走起来也毫无压力。

  沈然所租的公寓是在四楼,也不算太高,不足两分钟便也到了。进门是一间不到十平米的客厅,只有一张沙发、一张茶几、两把折叠椅以及一台老旧的电视机。由于他租住的是单身公寓,所以只有一间卧室。

  看着客厅里那张旧沙发,阿烈主动道:“我睡沙发就好。”

  沈然点点头,他也没打算要和阿烈共住一间卧室,“行李你自己找个地方搁吧,明天去弄张折叠床,这段时间先凑合一下,等我把事情处理完,我们再搬地方。”

  “是,少爷。”

  “卫生间有热水器,你可以先用,我要看会儿资料。”

  “是,少爷。”

  沈然脚下一顿,他抱着文件转身道:“在没有分堂成员在的情况下,你可以叫我的名字,或者叫我阿然,别一口一个少爷,听着别扭。”

  “是,少爷。”

  “……”沈然面色微沉,明显不豫。

  “……是,少……阿然。”

  沈然点点头,面无表情地转身进了卧室。

  阿烈摸了摸头,嘴里无声重复两个字——阿然,他的表情很严肃,仿佛练习一般。

  第二天沈然没有出门,而是留在公寓中看前一天带回来的资料以及报表。而阿烈,则是在沈然再三保证不会出门后才出去弄了张折叠床,来回不到一小时。

  在公寓窝了一天,第三天,沈然便起了个早,这天是周一,早上他是有两堂课的,并且第一堂课还是他最喜欢的教授的课,所以他必须去。

  沈然拎着包换鞋时,阿烈也自然而然起了身准备跟着沈然。沈然摆了摆手平淡道:“我是去学校,你不用跟着了,你可以去分堂看看,或者在这里等我回来。”

  “老爷说过,我必须贴身保护你。”

  沈然直起身蹙眉道:“学校很安全,不需要保护。而且,我不想引起别人注意。”

  阿烈站得笔直,一脸认真的说:“少……阿然请放心,我不会让人看见我的。”

  沈然沉默地看了阿烈两秒,最后冷着脸道:“要么去分堂,要么呆在这里,别跟着我,这是命令。”

  阿烈垂下头,呐呐道:“……是,阿然。”

  沈然点点头,转身出了门。

  楼道里依旧和往日一般充斥着一股刺鼻的味道,不知是心里作用还是什么,沈然觉得今天这股味道要比以往浓了些,导致他一大早心情就不怎么好。刚走出楼道,便看见一辆黑亮的兰博基尼停在楼道口,一身正装的傅东辰正斜倚在车头,脚下还有几个被撵平的烟蒂。沈然心下一沉,脸色也更冷了些。

  见沈然出来,傅东辰立即站起身,他向前走了两步迎上沈然面带微笑道:“怎么你电话一直打不通,这两天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