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之大者,义在天下。
秦至拄着自己的黑色棍子,念叨着这句话走出了医馆,迷茫的走在街头上,漫步在镇子的主道上。
这条位于全镇中央的大街是镇子上唯一用青石铺设的道路,是早些年众人利用农闲时间从周边的山上采下巨石,花费两年的时间慢慢铺设而成的。
主路向东便直通河边,平日里镇上的居民都从河边取水饮用,而镇上唯一的一个水力发电机也架设在河边。这具发电机已经不知道呆在这里多少年了,老人们记得自己出生的时候,这发电机就在这里工作。
镇上的居民曾想要仿制一个,但发现上面很多材料压根看不出来是什么,最后也就不了了之,毕竟镇上的用电器不过就剩下几盏电灯,其余的早就在使用中全部报废了。
主路向西通往一片山林,这片山林就是镇子的藏宝库。里面有数不清的瓜果树木,还有不计其数的飞禽走兽,镇上的居民从山上得到柴火,从林中猎得野味,从树上摘得果子,这些取之不竭的财富让镇上居民的生活变的有滋有味。
主路两侧店铺林立,有酒庄、医馆、铁匠铺和大大小小的饭馆,但是这些店铺里大多数只有一个伙计看着店门,几乎没有客人上门。
乱世之下,经济秩序早早就彻底崩溃,人们重新回到了以物易物的阶段,好在镇子上没有外来的人士,本地的居民彼此熟悉,并且已经适应了这种传统的交易模式,况且小镇子的贸易并不发达。
酒庄的店门虚掩,甚至连个伙计都没有留,这里只有等到丰收之后,才会有人上门用富裕的粮食换上一口小酒,犒劳一下辛苦了一年的自己。
铁匠铺倒是热火朝天,地上堆满了损坏的农具,大多数都是拿来修补的,只有少数实在无法继续使用的农具会被回炉重造。
剩下的饭馆其实压根算不上是饭馆,大多都是制作馒头花卷一类面食的馒头铺,价格极其便宜,人们往往直接拿麦子就能换来等价的面食。绝大部分时候,店里售卖的都是用野菜做馅料的素包子,若是店里能从山上打到一些野味,那店里还会卖些肉包子,这对于镇上的居民来说,就是难得的美味了。
秦至就这样又慢慢的回到了废品处理站的门口,只见院门口停了一辆卡车,就是癞头张用来拉废品的那辆破卡车,听说是癞头张去外面跑了好几个月才收回来的一辆卡车,用的是动力煤油。
此时,几个乞丐刚把已经捡好的废铁和塑料全部装上了车,看到秦至正在往这边走来,几个人连忙招呼秦至一起上车,几个人挤在驾驶室里,不停的冲着秦至招手。
秦至之前还一次都没能跟着癞头张去镇外的小工厂里看一看,今天终于有这个机会。秦至当然不愿错过,便也加快了几步跟着大家一起挤上了卡车。
爬上驾驶室的秦至这才有机会看清卡车究竟是什么样子,只见整个卡车几乎全部被改装了个遍,巨大的发动机已经从前面的机舱伸到了驾驶室来,秦至不由的问道:“张叔,这发动机怎么已经到了驾驶室里来了?”
癞头张说道:“这破卡车我找到的时候就剩下一个破壳子了,我找人帮我换上了一个煤油发动机。毕竟煤油发动机劲大力足,方便拉货,而且最关键是这东西便宜,煤油也便宜。唯一的缺点就是这东西体积太大,原本的卡车压根装不下这东西,只好把驾驶室都拆掉了一部分。”
卡车在路上颠颠簸簸的向着镇子外面开了过去,几个人就挤在驾驶舱狭小的空间里。秦至看着卡车拐上了主路,向着东头一直开了出去,到了河边又向着下游开去,一直开到了河边的一个小院子里。
院子直接就建在河堤上,院墙外面堆满了木炭,甚至还有不少刚刚砍下来的木头,低矮的围墙也挡不住院子里的简陋高炉,癞头张招呼着大家下车,除了秦至以外,其余乞丐跟癞头张招呼一声便沿着河水向上游跑了上去,秦至也不知道他们做什么去了。
不方便行动的秦至则留在院子里看着癞头张和几个雇佣来的司机在院子里忙活,秦至坐在一块石头上打量着院子里的摆设,院子里有两个土高炉,在两侧各挖了一个水渠,分别用来取水和排水,除此之外,这个地方位于河边,还可以有效的防止火灾。
癞头张一边干活,一边开始给秦至介绍起自己的简陋作坊,这种土高炉是一种极其简易的炼钢方法,用粘土和砖块搭成,利用木炭将铁质废品全部融化,把里面的杂质全部剔除掉,再次加热至液态半液态的时候,利用鼓风中的氧使生铁脱碳到钢和熟铁的成分范围。
癞头张说道:“由于这个过程中要不断的翻炒这些生铁,所以这方法又叫作‘炒钢’。这方法是我年轻流浪乞讨的时候,从一个矿山上学来的,经过处理的铁废品经过这种处理之后可以在外面换到不少东西的。”
秦至点点头,看着癞头张和几个膀大腰圆的司机合力把废铁全部倒进了高炉,添了木炭之后,合力拉起了巨大的鼓风机,炉火瞬间窜高,不断的舔舐着上面的废铁,而废铁渐渐化作一锅铁水之后,便被拉出高炉,癞头张用一个钉耙一样的工具将浮在铁水上的杂质全部剔除掉,然后继续加热,并且启用了第二个风箱对着铁水鼓吹。
不一会,一锅钢水便出炉了,将其浇筑到模具里冷却,便制成了粗糙的钢胚,癞头张便又将这些东西装到了车上,准备在晚上沿着河边运出到山外的大城镇里,癞头张从事这行业已经快有五年了,每个月都至少跑上两次。
就在准备第二炉的废铁时,突然一个满脸是血的乞丐就冲了进来,秦至和癞头张都吓了一跳,忙问道怎么了,来人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打起来了,河边上打起来了,还上次那帮人,这次又和咱们打起来了!”
癞头张扔下手里的废铁,大吼一声:“抄家伙!”
膀大腰圆的几个司机跟在手握钉耙的癞头张后面就冲出了院子,秦至拿着自己的黑色棍子也跟在了后面,来到河堤上,只见两伙人剑拔弩张,拿着各式农具,在河堤上正在对峙。
冲突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