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称能够毁灭一切的乾凌真火,竟被一道土墙格挡。
李大力等火岷派法师不禁暗自心惊,连忙四下张望,就见不远处的河滩上站着一高一矮两个男人。
高个的身穿素色蝉衣,头戴纱冠,身长玉立,长相十分俊美,只是他似乎目不视物,由身边矮个的少年牵引着,缓缓走了过来。
李大力不敢贸然造次,迎上前做了个揖道:
“不知仙长从何而来?谁家门下?为何要插手我火岷派门中事务?”
“哼,你们在这里残杀孩子,也叫做门中事务?呸,还当十三派里都是好东西呢!”
矮个少年说话毫不客气,火岷派法师们各个上火,却碍着那俊美青年无法看透的修为,一时不敢出手。
李大力忍着愤怒,假笑道:“小兄弟这么说话就不对了。那小畜生乃是我派前任首徒蔡靖的儿子,原本就是个妖种,他娘怀胎四年有余,才生下他来。而蔡靖当年趁师祖上方法师殉难,偷了本派镇山之宝,伙同党羽逃之夭夭,至今音讯全无!小畜生不但心无愧疚,反倒迁怒于火岷派,三天两头来寻衅滋事,我是奉了本派掌门之命,特来惩戒他的!”
“你放屁!”
韩灵肃怀里的孩子含着眼泪,跳着脚骂道:
“我爹是为了追查祖师殉难的真相,才跟几位师叔不幸失踪,你们不去调查寻找,反倒为了掌门之位,把脏水全都倒在我爹头上,才将我娘活活气死的!李大力,你回去告诉王雱那恶贼,不搞清楚我爹失踪的真相,我蔡青猴绝不会饶过你们!”
“哼!你休在这里血口喷人!辱骂掌门、离经叛道,单就这两条,无需戒律团都可以叛你门内处决了!”
李大力见那高个儿青年没有说话,便大着胆子一挥手:“师弟们,给我把他绑了,带回火岷山!”
“谁敢上前?!”
韩灵肃单膝跪地,一手揽着蔡青猴,一手拄地,干涸的河滩被强大的气贯穿,顿时裂开了手掌宽的缝隙!
李大力冷笑一声,摆头示意,火岷派法师群涌而上,各个手掌带火,冲着他们劈头盖脸打了下去!
这时,就听得一声闷响,河滩上的干土竟然形成了手掌状的土墙,足有五六米高,不等那几个法师醒过槽来,就将他们像是拍苍蝇似的拍倒在地!
什么法术、什么真火、什么拳脚功夫…在这一拍之下全归于无。
李大力一干人等呆呆的躺在河滩上,虽然没有受重伤,可心理上遭受的震撼却远远超过肉体损伤,他们还从未见识过这样的灵力,只需要抬抬手指,就可以将他们这些平日威风惯了的法师们,像只虫子般轻易捏死…
“冒犯了,多有得罪。”
这还是那俊美的青年第一次开口,他的声音冰冷淡漠,说着道歉的话,却不带半点感情:
“在下与同伴有要紧事务,急需南下,因此不便久留,回程时,我会亲自登门拜访,向王掌门赔罪的。”
李大力软绵绵的躺在地上,哪里还有力气和勇气出声阻拦,只得眼睁睁看着他们带着那惹事的少女和蔡青猴,大摇大摆的离开了河滩…
经过这一通闹腾,宋夣决定今晚不宿,连夜赶路离开火岷山的范围。
“那些废物又不是您的对手,为何要如此匆忙,竟像逃跑似的…”
韩灵肃斜坐在马车前,东鳐负责赶车,蔡青猴年纪小,来不及多说话就呼呼睡着了,宋夣坐在车里闭目养神,听她不服气的嘟囔,便淡淡说道:
“这便是我要教你的另一件。修仙界不比俗世,只凭着身份高低、手腕强弱便能称王称霸,我们凡事需按照规矩来办,人家门内事务,确实不该插手,既然已经插手,也不能大摇大摆、颐指气使。刚才那些法师使出的乾凌真火,不过是一成功力,万一招来了火岷派掌门,以我目前的状态,是否能够保你们无虞,我自己都没有自信。”
说完,他便开始打坐,不再出声了。
韩灵肃心里清楚,他新近目盲,真的遇见高手,恐怕确实力有不及…虽然看到杀害徐有旸的凶手,落到现在这般田地,她心里暗自高兴,可还有些疑惑,明明戒律团已经判定无罪,轩辕齐为何还要毁他双目,这不是他最为宠爱的首座弟子吗?
疑惑虽多,可难敌困乏,韩灵肃想着想着便倒下身,和蔡青猴一起,蜷缩在马车前呼呼大睡。
眼盲之后,其他知觉就会变得更加敏锐。
宋夣虽在打坐,耳边却清晰听到她轻柔的呼吸声,非常规律,睡得香甜。虽然看不见,但他却能想象到她的睡脸,势必如同暗夜中盛开的莲花,洁白的,冰雕玉琢,碰一下都害怕弄坏了…
他吓了一跳,连忙收回伸出的手指。
在心里默念《莲华经》,他想将杂乱的念头驱除脑外,可奈何心里越来越乱。
花丛中顾盼嬉戏,她笑得灿烂;黑暗的房间里,她流着泪请求救助,那副无助悲惨的样子,叫人心碎…被绑在玄铁柱上,遭受酷刑的时候,他没有一时一刻的后悔,只是暗自庆幸,就算是邪魔附体,杀的终究是那些歹人,并未伤她,幸亏未伤她…
韩灵肃在梦里喃喃一声,翻了个身,少女的馨香淡淡飘来,充满整个车厢。
宋夣只觉得有种东西在身体内断裂了,他完全克制不住真气的运行,一向以强大自制力骄傲的冥灵门首徒,陷入了深深的恐慌与迷茫中…
咔嚓——!
行驶中的马车发出巨响,东鳐连忙拉紧缰绳,勒住马。
不知为何,车辕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