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夣低头看着她,突然极为温柔地笑了下。
刚才还如坠冰窖的晏慕灵此刻目瞪口呆,他简直无法相信,刚才还散发着恐怖杀气的人,为何在面对她的时候,竟然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没想到,竟然在此处遇见雍都人皇,失敬,失敬啦。”
陆子充微笑着拱手行礼,轻声说道。
包括晏慕灵在内,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只有宋夣无动于衷:
“雍都人皇又如何?你竟然想要伤害灵姑娘,就算是金罗大仙也不行。”
“师兄,你现在好歹也是无名宗掌门,忠犬属性该收也得收收了…”
“我、我不是雍都人皇,你们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意识到身份暴露会带来的危险,晏慕灵沉下脸,态度越发强硬道:
“我只是个寻常猎户,来为母亲求药的,你们要杀就杀,何必戏弄于我?!”
“陛下年纪轻轻,倒很有骨气啊。”
陆子充收了神线索,双手拢在袖口中,围着他走了一圈:
“在下不才,乃是不德法门首座弟子,洛水陆家出身,所以自幼修习七政四余星命之术,身为皇室中人,您应该不陌生吧?跟那些江湖术士不同,我不用问您八字,就可以直批星命,您命宫主星乃是紫薇,如此明显又简单的帝王之相,我应该不会看错的。”
好死不死,洛水陆家人竟然跟韩灵肃搅在一起…
晏慕灵横下心,冷笑道:
“没错,我就是雍都人皇。怎么?你们要抓了我,作为筹码相要挟?奉劝你们,别做梦了!自从先皇惨死洞真墟,天下俗人早已与修真者不共戴天,没有我,能够继承皇位的皇室子嗣多得是,要杀便杀,没人会在乎!…”
“皇室子嗣虽多,可晏钺唯一的骨血,只有你。”
宋夣冷冷说着,轻轻握住身边韩灵肃的手。
“你们根本不配提起我父皇的名字!”
晏慕灵举起短剑,目光如箭般刺向面前几名修真者:“这把剑,就是用从洞真墟废墟中找到的鸾鸣剑残骸打造的!我一直将它带在身边,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手刃仇敌!”
说着,他将剑尖对准白衣少女,红着眼睛大声道:
“韩灵肃,我父亲对你重情重义,从未辜负,但你却将他诱致洞真墟杀害!今天即便是死,我也要与你同归于尽!…”
“等等!”
蔡青猴突然惊叫,张开手,拦在他面前:“这是个误会!…”
“你走开!”
“这家伙虽然也叫韩灵肃,但她并不是那个韩灵肃!”
“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要找的那个韩灵肃,就是我的姐姐,但她早在十五年前,也死在洞真墟血战中了!”
蔡青猴说着,眼里噙着泪水:“可晏钺绝对不是因为姐姐才死的!当时我也在洞真墟,人皇驾到的时候,就连清静宗冲虚天师都亲自相迎,大家其乐融融,哪有什么阴谋诡计啊!宋师兄,你倒是说话啊!当年你不是也在场吗?!迎接人皇的时候,你不也在天心台上吗?!”
晏慕灵将目光转向宋夣,看他冷漠注视着自己,点了点头:
“没错,灵姑娘没有杀他,相反,他们是很好的朋友。”
紧紧握着他的手,韩灵肃抬起头,颇为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陆子充冷眼旁观,突然笑了起来:
“真的是误会一场啊。不过,皇帝陛下,您似乎对于过去发生之事概念混乱,洞真墟血战,在场诸位除了西山原韩掌门以外,全都在场,我眼看着先皇倒在鬼面门众刀下,你却与他们联手,寻修真门派的晦气,这种本末倒置的行径,实在叫人匪夷所思。”
“修仙者巧舌如簧,我不会信你。”
晏慕灵依旧严阵以待,高举短刀:“洛水陆家家主路遥川夫妇,现在就在雍都做客,倘若我有什么三长两短,你的父母也会成为陪葬!除非,让我带走这个女人!…”
“想杀就杀掉吧,随您高兴。”
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美若处女的男子,却十分轻松地笑道:
“不管是路遥川,还是他那与我没有半点关系的续弦,都可以随便处置,不过,韩掌门可是例外,你要动她,就算我答应,也得问问那位无名宗新晋掌门同不同意啦…”
“首座师兄!”
这下,就算是蔡青猴,也体会到他突然而起的坏心,倘若这少年与宋夣直接对上,根本不用废话,瞬间就会变成肉泥的!
“两位掌门,这是天赐的大好机会,放过的话,恐怕时不再有了。”
陆子充回过头,细细观察着韩灵肃的表情:
“这孩子乃是雍都军队的首脑,倘若他死了,或者落入我们手中,雍都有一半战力将面临瘫痪,仅凭鬼面门,无论俗世百姓,还是朝廷支援,都会大打折扣,玄谷关面临的压力也会相应降低!你们都见识过修真者如今的凄惨境地,若论仇恨的话,这孩子首当其冲…”
“你都会说,他只是个孩子!”
蔡青猴怒目相对,转头看着宋夣与韩灵肃:
“师兄,小掌门!这孩子是晏钺唯一的骨血,他与姐姐曾经生死与共,是近乎亲人的关系,所以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该伤害他,让他走吧!…”
“晏钺以性命相搏,造成十五年仙俗混战的局面,说起来,也没什么好顾怜的。”
宋夣却在旁冷冷道。
“你怎么看呢?韩掌门。”
陆子充紧紧盯着韩灵肃的脸,微笑着问道。
那孩子的眉目,轮廓,包括举手投足,都满满全是晏钺的影子…韩灵肃心中啜泣,脸上却还得天真地笑着,她玩着自己的衣袖,轻快的说道:
“猴子姑娘说得对,他不过是个孩子,杀了的话,良心不会痛吗?让他走吧…”
“不割下你的脑袋,我绝不离开!”
晏慕灵手持短刀,浑身散发出凛冽杀气,推开蔡青猴,向她扑了过来!
草丛中跳出一道白影,轻飘飘落在他后颈,少年突然像断线的风筝一般,身子一软,毫无征兆的歪倒在地!
“切,半天不看,就出乱子了。”
白猫啐了一口,跳入少女怀中,一脸鄙视的看着身边两个男人,舔着自己的脚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