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吧……
放弃吧江柏……
脑子里回荡的声音让江柏烦躁不已,只想钻进去把那声音的源头揪出来狠狠揍一顿。
最后也不知道是怎样,自己迷迷糊糊的,像是赢了这场莫名其妙的战争,那些让人心烦的声音终于不见了,四周莫名其妙的安静,安静到他几乎不知身处何方,只是十分困顿,想要睡觉,永远都不起来。
就让我睡过去吧。
睡到那烈焰燃烧的故乡,场面于南方朱雀之地……
“小子!醒醒!”
“江柏!别睡过去!”
“你还想不想成功了!快点睁开眼睛!”
一个突兀的声音在江柏耳边徘徊,硬生生把他从美梦之中拉了出来。江柏烦躁地挥舞着双手,却打了一个空。声音虽然近,但发出声音的人却不在身旁。
江柏有些疑惑,缓缓地睁开眼睛。
一片沙漠,烽烟四起。江柏有些恍惚,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才看了没多久,就被飞扬起来的沙子迷了满眼的泪,止不住地要去擦,只好眯缝着眼打量起四周来。
这里是哪里,是什么地方,沙漠吗?
江柏搜肠刮肚,仅有的一点知识让他唯一能想起来的名字就是塔克拉玛干沙漠。
在沙漠做什么?江柏的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空白,他忘了自己先前在干什么,只觉得无比疼痛,无不烦躁,困得厉害,接下来就是在这里了。
瞌睡虫已经被满眼风沙吹跑了。江柏缓缓从沙漠中站了起来,三百六十度转了一圈。
漫无边际的沙漠,纵横交错的沟壑,吹得能把皮肤裂开的风沙。
如果荒城存在,那这里就是荒城。
四周看不到任人和动物的痕迹,江柏很想对着沙漠吼上一嗓子,但稍稍一张嘴,就觉得沙子跟疯了似的直往嘴巴里钻,迅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只能脱下外套蒙住自己的口鼻,寻找着能成为目的地的地方。
一座城、一棵树、甚至是一粒小石子都可以。那种期望有个目标的感觉极其强烈,想要把浑身上下漫无目的的感情寄托在那一个东西上。
江柏疯狂地寻找着,疯狂地在沙漠上奔跑。风沙吹走了一个沙丘,又堆起另外一个。江柏跑过这个沙丘,又登上了另外一个。
就在这无休无止地寻找之中,眼前忽然出现了一片模糊的影子。
在遥远的天的那头,有一群层峦叠嶂黑影,弯弯曲曲仿佛山脉的轮廓。江柏此刻也管不着这影子到底是海市蜃楼还是真的存在,一股脑儿地就往前冲。
世人常说,在沙漠中绝望的人,脑子里会出现一时的幻境,会出现美女、绿洲、高楼等无数奇奇怪怪无数次想要接近的东西。江柏的脑子在飞速转动着,但双-腿却全然不停使唤,只是一个劲儿地向着那个地方奔跑,寻找无数念想的寄托。
终于接近了,眼前的黑色地平线霎时间变得无比巨大。江柏的脚步渐渐变慢,渐渐停下,仰着脖子看这片巨大的黑色山脉。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第二次发出这样的感叹,实在是令人绞尽脑汁也无法想明白。
忽然间,江柏感觉自己脚下的沙子开始微微地颤动,像是小时候母亲拿着筛子筛米,无数雪白的米粒在有节奏的抖动下呈现出各种奇异的形状。
脚下的沙子不停震动,紧接着自己的双脚也开始莫名地震动起来,江柏整个人都开始站不稳了,一下子倒在了漫天细沙之中。
但震动没有就此停下,反而愈演愈烈。江柏有种感觉,这种异象的出现一定会发生不得了的大事。
就比如自己的父亲,要带外面的女人回家时,总觉得他整个人特别兴奋,见到江柏会莫名其妙咧开嘴笑,笑得她浑身不自在。
所以江柏一旦觉察出这种变化,就极其警觉。但他怎么不会想到发生异变的地方,就在他的脚下。
沙子从脚下开始分成两股,中间一道地面开始裂开,沙子拼命往里面倾倒。
“妈的!”江柏内心暗骂一声,赶忙连滚带爬地想要跑出这道裂缝。
但事与愿违,细密的沙子是天然的阻碍,软的根本无法承受住江柏的体重,稍稍一碰就一个劲儿地向下滑去,摸都摸不上,想要爬出去根本不可能。
两旁的沙子越堆越高,自己身处的地方越来越矮,天空逐渐变成一个缩小的圆形。
假如此刻两旁的沙子倾倒下来,假如地震就此停止,任何一种假如,就会让江柏葬身沙海。
他管不了这么多了,扯着嗓子疯狂地对着上方的天空喊道:“放我出去!”
“有人吗!放我出去!!”
嗓子喊得发干,火辣辣的疼,江柏这才想起来要是身体脱水也是可能死人的。
该死的沙漠!
正当他埋怨起这漫天黄沙之际,忽然感觉身体一空,强烈的失重感猛地袭来,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江柏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自己处境极其可怕,求生的本能欲望让他手舞足蹈四处乱抓,却找不到丝毫的支点。
就要这样死了吗……
我他妈……讨厌沙漠啊!……
眼前有一片黑色略过,紧接着急速下降的身体被一个巨大的物体托住,死而复生的感觉让江柏的心中一阵狂喜,忽然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只有活着是最重要的,死了就连咒骂这片沙漠的资格都没有了。
停顿没有就此终止,那托住他身体的物体渐渐向上,江柏从它身上爬了起来,满手一抓,竟是柔软的羽毛。
这是……江柏抬头看去,他此刻正趴在一只大鸟的身上缓缓前进。
麻雀?孔雀?山鸡?
江柏把能想出来的东西都想了一遍,最后觉得应该更加高层次一点,应该是一只……大鹏。
“喂,你是大鹏吗?”
那鸟没有说话,却在飞翔过程中疾疾侧身,一个漂亮的低空俯行让江柏差点摔下去吃一大口沙子。
哈,这鸟还蛮有脾性。
江柏渐渐稳住了身体,往背脊部蹭了蹭,回头望去时,鸟儿尾巴后燃烧的黑白火焰拖出一条迤逦的弧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