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船老大身旁的老刘最先反应过来。此刻的船速已经放慢,几乎是在海面上飘。海浪一下大过一下,天也没有放晴的势头,似乎很不适合出海。
老刘扒着栏杆四下看了看,指着东边的小道说道:“去那边!”
船老大是见多识广的人,老刘只不过是他的一个客人而已,剩下的四人不能视而不见,随即转头笑着问道:“几位老板,去不去那边的小岛看看?”
四人的目的就是如此,但不能再脸上表现的太过明显。徐鸫装模作样地跟身旁的人翻译了几句,随后点了点头:“老板说了,去看看,景色不错。”
“好嘞!几位抓紧咯!”
景色不错?真是见识短浅。船老大心里有些看不起这些有钱没眼界的人,这破地方,又冷又潮-湿,光线也不好,真不知道洋人怎么就喜欢到这种破地方来,还要说这里景色不错。
要自己说,那美国的生活才叫不错,什么夏威夷阳光海滩,金发碧眼窈窕洋妞,牛排薯条威士忌……
船老大拉动发动快艇,如同猛兽一般,快艇嚎了一下便呼啸而去,那股劲头,似乎眼前就是美好的资本主义生活。
绿华山港周围此刻没多少人,老刘已经站起起来,皱着眉头四下寻找着,沉默不语。船老大不知道,他这是再找暗海眼的踪迹。
徐鸫一行人虽然知道有暗海眼的存在,但却并不知道该如何寻找。书上只是说,暗海眼中的水对治疗木魅寄生有奇效,早在周王室时期,便有人在深山之中遭木魅袭击。妖木被人砍断之后,有部分进入了人的身体寄生。那人寻遍天下名医都无人能够医治,最后竟然变成了一块绿色的人形枯木,日日夜夜惨叫不断。
拯救不得只能放弃,有道士将这块人形枯木埋入深山,做法加以封印,这才免去灾祸。一直到明朝后期,郑和下西洋时曾经遭到暗海眼的袭击,侥幸逃脱后留有暗海眼的海水,此物并不是什么名贵之品,便丢给了部下。后来那人辞官回乡,在山上建造别苑时挖出人形枯木,以暗海眼中的海水浸泡,得到一具人类尸体,穿衣面貌仿佛生前,却不是那时候的打扮。
所有人只当这是树妖吃人,却不知是木魅寄生,这件事情被五宗木门记下,现在传到了徐鸫手中。
老刘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这些看似毫无差别的海水,终于找到了当初自己取货的地点。船老大照他的意思开船过去,停了下来。
这边的小岛面积不大,是公共岛屿,上面有些储备物资,隔三差五会有人过来添置。船老大看了看快艇上的油表,把船停了下来。
老刘敏感地问道:“你干嘛?”
“干嘛?加油啊,不加等会儿你怎么回去?”
老刘有些烦躁:“这点准备不早点做吗!?”
船老大耸了耸肩,人都在他船上,现在他才是老大,轮得到你指手画脚吗?
“这么多老板在船上,我怎么知道会突然来这么多人,你要是不愿意,早点游回去得了!”船老大鼻子里闷-哼一声,转头望向其他四人,“嘿!BOSS们!上岛玩玩?”
梁贞没想到船老大会邀请他们上岛,当即笑了笑表示友好。这一笑让船老大受宠若惊,自己的话对方居然听懂了,一下就更加殷勤起来,赶紧抛锚上岛,第一个跳了上去,拉好绳索把快艇稳了下来。
老刘冷笑一声,真是有奶便是娘。不过也好,此时此刻不方便做手脚,要是就这么把东西扔下去,那些平日里最喜欢把环保挂在嘴上的外国人一定会追究,不如等他们上了岛,自己再扔也不迟。
想罢,老刘也登上了岸。船老大领着他们往岛上走,时不时地解说一下这边的风土人情。海岛不大,植被确是十分丰富。眼下已经是十一月底,岛上剩下的不少植物都蒙上了一层深绿,凝重不堪。
说了几句,也就没啥可讲的了。毕竟是破岛一个,还能怎么夸呢。到了补给站,船老大自己过去加油,剩下的人就自由活动开了。可梁贞刚一停下脚步,就发现老刘不见了。
这老头,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着急。她看向一旁的骆成,对方早有准备,点了点头,便掉头走了。
此时,船老大提着油桶也回来了,手里还拿着几包小鱼干,是本地渔民自己晒的,当做土特产发给了几个人,边发还边问:“老刘呢,还有那个高高的洋老板人呢?鱿鱼干要不要吃……”
话音未落,只听见“轰”的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从海水中汹涌而出,马上就要扑上岸来。这声音之大几乎把人的耳朵震聋,梁贞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响,剩下的全是耳鸣,根本听不见身旁的人到底在说什么。
变故并没有就此停止,震耳欲聋的声响还在回荡,力量丝毫不减,船老大从没有在海上听到过这样的声响,脸上露出惊恐的神情,手里的油桶打翻在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从海底猛地涌起一股巨大的海浪,直-挺-挺地冲向天空。
船老大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顿时吓得一动不动,但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普通人见到这样的场景早就屁滚尿流了。
惊诧了半晌之后,船老大忽然大叫一声,眼睛都直了,直接丢了手里的东西,疾疾地奔向变故的地方,嘴里不停地喊:“老子的快艇!老子的快艇!”
“别过去!”梁贞大喊,可伸手晚了,到底是没来得及抓-住他。船老大拼命向前奔跑,海底却又一次膨-胀,一个楼房高的高浪瞬间掀了起来。
紧接着是地震一般的晃动,刚才浪头的力量不是一般的大,几乎要把大地劈开,打在地上的声响仿佛数万条鞭子在齐鸣。他被这爆炸一般的震动撼住了,远远看到一个高大的影子急速奔来。
“快走!”那人大呼一声,他的身后,比刚才浪头高过两倍的巨浪,像座山一般恐怖地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