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鹫宫,元觉洞。
这儿乃是燃灯的修行之所,他人虽不在,但洞府被座下童子打理的井井有条,那放置在角落的琉璃灯每日都会擦上几遍,干净的都可以清晰映出周围的景色。
那琉璃灯是一盏仙灯,由于经常受天地灵气滋润,受燃灯道法的熏陶,几千载下来,自修自悟,得道成形。燃灯还给它取了一个人名,唤做马善。
此时,童子打扫完洞府,便回他们的住处休息去了。
琉璃灯中的火焰燃烧着很旺盛,几千载不曾熄灭,它的存在似乎只是为了点亮整个洞府。一声轻叹,那灯芯从琉璃灯罩中飞了出来,接着化成一道人形。
燃灯一去几个月,马善整日待在琉璃灯中甚是无聊,对他来说,除了修行以外,就是听每日来洞府打扫的那两童子说话。
听多了,他对外面的世界更加好奇,想去人间走一遭,见识一下市井繁华。不过,他担心燃灯随时会回来,故不敢离开洞府。
自修成灵性以来,一千多载的相伴,马善深知燃灯的为人,若是被他抓到自己私自逃离出洞,只怕自己终生会被拘禁于洞内,不见天日。
可是听多了红尘趣事,马善早已动了凡心,现在他对自由的向往远远多于来自内心的畏惧。
刚才听两名童子对话,说西岐那边战事一直不顺,燃灯作为主事人,只怕没有几个月是不能回洞府了。说者无心,听着有意,马善意识到机会来了。
往四周细细打量了一番,马善眼中露出几分不舍,这儿毕竟是他生活了几千载的地方,洞府的一针一线他都无比熟悉。不过,好男儿志在四方,他去意已决,岂会念巢,于是伸手一指,一团火焰飘荡于面前,他怔了一会,随即借火遁离了洞府。
马善乃是火内之珍,玩火是他与生俱来的本领。
虽然这世间玩火的神仙不在少数,光他知道的就有两位,八景宫那盏仙灯、玉虚宫的仙灯就是此中翘楚,和这两位积年大仙比起来,他的道行拍马都不及。
这也不能怪他,毕竟这两盏仙灯的主人都是法力无边的圣人,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两盏灯沾了无上荣耀。燃灯虽然也是世间有名的道德真仙,但跟圣人比起来还是差距甚远。
也不知行了多久,马善见前面有一座高山挡路,故收了火遁,从半空中跳了下去。张望了许久,他正寻思找人打听一下,看这儿是何处地界,附近又有哪些好玩的地方。
在元觉洞时,马善没少憧憬外面的世界,可是离了洞府后,他发现天大地大,远远超乎他的想象,不知从哪里开始入世修行。
初来人间,他什么都不懂,对周围一切东西都感到十分好奇。
就在这时,从一旁的草丛中钻出两人,两人一脸惊恐之色,跌跌撞撞的择路就跑,连马善这个大活人都不看上一眼。
马善不由面露疑惑,忽见一头斑斓猛虎迅速从草丛中跳出,几下就窜到两人前面,一对摄人虎目直勾勾盯着两人,血口大张,露出了两排冷森森的獠牙,随即示威似的向两人就是一声虎啸。
两人面色悚惧,直接瘫倒在地。
马善不禁摇了摇头,身子化成一团火焰,“嗖”了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过猛虎的雄壮身躯。只见刚才威风不可一世的猛虎只留下一具完好无损的骨架,它的血肉不可思议的都消失了。
两人目瞪口呆,望着马善看了良久,直到见他皱眉,这才回过神来。望马善倒身就拜,道:“小人谢上仙救命之恩!”
马善道:“这儿是什么地方,你们为何被老虎追赶。”
两人闻言,相互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黝黑的汉子为人精灵,于是便回道:“上仙,这座山唤作二龙山,以前山上住着四个本领高强的山大王,我们是四人的手下,跟着四位大王吃香的喝辣的,日子过的好不快活。”
说到这儿,他神色一黯,叹道:“几日前,我们大王被一名路过的神仙看中,他们便弃了山寨,随那神仙一同前往白鹿岛,只留我们一群小弟在此山继续盘踞。不过,我们本领有限,经常受到山中猛兽的攻击,山寨中每天都有人莫名奇妙的失踪,连尸体都找不到,搞得大家人心惶惶,有好多人承受不住这种担心受怕的日子,便分了家当下山去了。只有我们兄弟二人还在此,谁知今日上山打猎,却遇到一头猛虎,若不是上仙凑巧经过,今日难脱这孽畜之口。”
马善奇道:“既然你们大王得了一场造化,那为何不带上你们一同前往。”
那黝黑汉子叹道:“我们本领低微,又无特长在身,难入那神仙法眼,故他也没说,我们更不敢提。”这世上神仙虽多,但普通人想遇上仙缘却是难如登天,黝黑汉子活了二十来年不曾烧过半炷香,平日有损阴德的事没少干,自然不会相信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会落在他头上,没准因此惹上祸事,所以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
马善怒道:“岂有此理,常言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他是神仙岂能跟凡人一样以貌取人,况且他既然看中你们大王,就算不收容你们,也要保证你们的安危,我看这场无妄之灾便是他一手造成的。你将他的名号告诉我,我定要找他理论一番!”
黝黑汉子大吃一惊,连连摆手,道:“上仙,这事不怪那神仙,他走之前也劝我们下山去找一份活计谋生,只是我们固执不听,才有此难。”
马善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问道:“你这人差点成了猛虎的盘中餐,怎么还替那神仙说话,莫不是你认识他?”
黝黑汉子点头,目光之中充满了神采,道:“要说这位神仙,我是极为佩服的,他原本跟我一样是山贼出身,只不过他是山大王。可他为人聪明呐,自从半年前他随闻太师出征后,一直屡立战功,名声也一天比一天响亮,如今是白鹿岛的岛主。我们大王能跟着他,简直是八辈子修来的福份。”
这些事迹都是庞宏告诉他的。那日,陶荣施展神通收服四将后,考虑到他们以后为自己看守洞府,若是连自己名号都不知,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谁知,几人听后当场喜不自胜,心中的不甘也都烟消云散,麻利的收拾好家当跟随陶荣前往白鹿岛。
马善听罢,心中大为震动,大丈夫立于乱世,就要跟此人一样,凭着本事去开辟一份属于自己的天地。自己常年陪伴燃灯身边,即便有通天彻地的本事也难以施展,如今下山来,必然要大展鸿图,故才不辜负自己所学。
想到这,他心中油然生出一股万丈豪气,大声道:“如此说来,这位神仙的本事极为了得,乃当世豪杰。你可知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陶荣!”
马善听后,目光闪烁不定,心想这个陶荣必然是两童子口中经常提到的陶荣,自己左右无事,何不去白鹿岛会会此人呢。
马善虽是出身灵鹫宫,但他没把自己划入阐教势力范围内,事实上,他主人燃灯也只是为了实现报复而暂时依附于阐教,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这几个月,经常从两童子口中听到天下大事,马善对世间英雄豪杰可谓是向往已久,陶荣虽然属于截教,又是主人燃灯的对头,但这一点并不妨碍他去结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