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玲珑从相国寺回来途径四季酒楼歇歇脚。见变天了担心下雨,就带着丫鬟们从包房里出来,准备赶快回府。
刚下了楼梯,就听见有人在争论。似乎是一位公子忘了带钱,小二不信他的身份,还嘲笑他是个骗吃骗喝的。
闵玲珑打量了一下那位公子的背影,高大挺拔。身上穿的是过年时今上御赐给一些朝臣的云锦,市面上根本就没有的卖。略一思索,知道这位公子怕是承恩侯的二公子。
眼见那厢小二越说越不像,她忍不住出声:“休得无礼!”
祁修能听见一道悦耳的女声响起,不禁压下怒火,僵硬的转身。只见一个带着帷幕的女子,身量苗条,一身妃色的衣裙。身后跟着两个穿着体面的丫鬟。
闵玲珑走到祁修能身前道福身道:“祁公子。”又转头对小二淡淡道:“想来你才是新来京城里的。这承恩侯府二公子的饭钱我给你了。燕语。”
闵玲珑身后的一个俏丽丫鬟道声“是”,上前给了小二几个碎银子。
“可够啊?”那个叫燕语的丫鬟问道。
小二偷偷望了一眼祁修能,点头哈腰道:“够了够了。”
祁修能正要和闵玲珑道谢,酒楼微胖的掌柜听到前堂的消息,紧赶着前来赔罪,“祁大人请赎罪,这小二是新来的。有眼不识泰山呐。”
掌柜指着小二骂道:“你呀,才来京城几天认识几个人,倒是学会了狗眼看人低。你可知道这位祁公子乃承恩侯的嫡公子,官居大理寺卿。”
小二本还将信将疑的,听自家掌柜这么一说,心知自己是闯了祸,得罪了贵人。连忙上前对祁修能道:“大人,请别抓小的。小的有眼无珠,胡说八道。我自己掌嘴!”
小二说完,就自己“啪啪”的扇自己的嘴。
掌柜弯着腰,站在一旁不语。
闵玲珑双手交叠在腹上,隔着帷幕看着祁修能也不语。
祁修能本是恨不得杀了那小二,注意到周围的指指点点,还有眼前帮自己的姑娘在。只得说道:“行了,住手吧。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抓你干什么。”
小二闻言停了手,嘴唇已经开始肿胀,瓮声瓮气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掌柜让小二退下,又说了些赔罪话。
祁修能面上没什么,心中冷哼。这掌柜小二实在奸狡,直接唤自己的官职。那小二还口口声声让他别抓他。哼,自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真有什么动作,定要落下个公报私仇欺负百姓的名声。
掌柜躬腰伸出一只手相请:“祁大人,这位小姐,草民送你们出去。”
离开四季酒楼,祁修能拱手对闵玲珑道:“刚才多谢姑娘解围。回去我让家仆把银两送还府上。”
闵玲珑看着天空已经开始落雨,淡淡道:“二公子不必客气,举手之劳罢了。告辞。”说完,疾步往自家马车走去。
祁修能欲再说,雨突然就下大了起来。他只得退回屋檐下。望着闵玲珑上了马车,一阵风裹着雨丝吹来,吹起了闵玲珑面上帷幕,露出了一张艳若桃李的脸庞。
祁修能只觉得耳边的声音似乎也听不见了,时光如凝住了一般。眼前的佳人如这世上唯一的鲜活,占满了他的心房。
闵玲珑的马车走出去很远了,祁修能才回过神来,雨丝早把前面的衣摆打湿了。他有些懊恼,还不知这是哪家的小姐呢?
馨宁等雨小了,才回的侯府。快到侯府门口时,她掀开帘子远远看见一个小厮正在门口端立着似乎在看天空飘落的细雨。
春蕊看了一眼道:“少夫人,那就是晓!义。”
那叫晓义的小厮似乎感觉有人看他,朝馨宁方向看来。
“就是他么。”馨宁自言自语道,放下了帘子。据徐妈妈观察和打探说,晓义是个孤儿。人倒是机灵守礼,是个可用之人。
“春蕊,到门口你下去到前面街上给我买一包糖炒栗子。回来时让晓义晚膳后进来一趟。”
“是。”春蕊明白买栗子只是借口,是要避开有心人给晓义传个话。
晓义看见馨宁的马车回来恭敬行礼:“少夫人回来了。”
馨宁的马车刚进去,祁修能也冒着细雨回来了。
晓义看见赶紧撑着伞迎上去:“公子。”
祁修能摆摆手,:“不用不用,没多大雨。”
待祁修能进去后,另一个小厮过来对晓义小声道:“二少爷,今日似乎心情不错。平日里哪次不是眼光如刀子似的,更别说淋了雨回来。”
晓义看了一眼祁修能远去的背影笑道道:“主子的心思,可不敢妄自揣测。”
祁修能回去先跑到高氏那里,还未进门就听见高氏说:“总之,把那边盯好了。不怕找不着错处。”
“娘。”祁修能跨步进去。
高氏一看祁修能身上湿的,赶紧跟琉璃说:“快去拿了干巾来,给公子去擦擦。”
又对祁修能道:“你出去都没有奴才给你撑伞吗?墨宝呢?我看这奴才是皮痒了。”
祁修能抿了抿嘴道:“也没怎么淋着。今日府衙没事我早走了。墨宝不知道。”
琉璃拿了巾帕过来给祁修能擦,祁修能避开了,自己接过来在脸上头上胡乱擦了几把。
小丫鬟端了热茶进来,琉璃拿了祁修能擦完扔在桌上的巾帕和小丫头一起出去了。
高氏道:“你回来衣服都没换,急着到我这儿来,可是有要紧事?”
“无事。就过来看看娘。”祁修能喝了口茶。
高氏一听也笑了起来:“就知道我儿孝顺。不过你也快回去换了衣服,莫着了凉。晚上过娘这里来用晚膳。”
祁修能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准备回去。又道:“娘给我选的妻子,有人选了吗?”
高氏笑说道:“怎么就有兴趣问这个了?你不是说不管这事的。”
祁修能垂下眼帘,“嗯。随口一问罢了。”说完转身走了。
高氏脸上挂着笑轻道:“到底还是少年郎,对未来的妻子还是有期许的。”儿子自小洁身自好,她给安排的通房丫头,都被他给丢出去了。她曾暗暗担心,儿子是不是不喜女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