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如临近生产,走起路来十分艰难,她四肢纤细,更显得肚子大得可怕。因为怀着孩子,原本光滑白嫩的脸上长了点点斑纹,就这点来说,晏和完完全全取胜了她,可是要做母亲的人,身上总是会有令人安心的味道和一种从容不迫的魅力,这是晏和永远学不到的。
晏如进帐直言:“王爷,我恐怕找到导致卫正军伤亡的原因了。”她沉稳地声音让在账内的所有将领大吃一惊。
晏如指着伙夫说道:“你来说,一只猫吃下去平时丙等兵所食的小银鱼后,产生了怎么样的结果。”
那伙夫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阵势,也心知自己闯下了大祸:“回王爷,依照贵妃的指示,小的喂了一点小银鱼给猫吃,结果那只肥猫没过多久就趴在地上不动弹了,再过了一阵子小的去瞧,发现它已经软绵绵地死在地上了。所以……小的认为,这些银鱼是遭到了投毒。”
晏如补充道:“听这个伙夫说了,这些银鱼买来就是死的,恐怕也是事先就用药喂过了,这样的毒鱼吃进人的肚子里,虽然不如这只猫身上的效果来的快,但一天天的银鱼吃下去,很快就会中毒身亡。”
宋山潜身边的一位副将说道:“打仗咱们可以光明正大的打!这暗中投毒算什么!这不是埋汰人吗?可怜了那么多枉死的兄弟。”
“查,从银鱼的来源接着查。另外这些银鱼都不能再食用了。”宋山潜说。
晏和这边说道:“此事多亏姐姐明察,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和王爷吧。姐姐还是快点回去休息吧。”说着意味深长地看着晏如的肚子。
晏如点头,转身告辞了。
宋山潜说道:“宅子我已经找人收拾打扫过了,就在潍坊附近,你们明天就收拾着过去吧。”晏和知道这话是对着晏如说的,但她还是笑嘻嘻地接话道:“妾身知道了。”
到了夜间,终于传来了宋皇军抵达青州的消息。晏如正在睡梦中,突然被曲汾叫醒了:“小姐,宋皇军进城了,王爷说为了保险起见,先将您与和王妃送走。”
晏如一下子清醒过来。说道:“晏和呢?”
采葛一边收拾着几件简单的衣裳,一边说道:“和王妃已经去向王爷告别了,等会就来。时辰不早了,小姐赶紧起身吧。”
晏如问道:“这是什么时辰了?要真的打起来,总得等到公鸡打鸣吧,这黑灯瞎火的,往哪里打啊。”
“梅小姐我已经派人去请了,只是陈小姐……不知道是个什么打算。”曲汾说道。
采葛为晏如披上外衣,说道:“陈小姐的意思,恐怕是不想跟我们走。”
曲汾说道:“她是个有脾性的,走不走都由她。只是一个女人留在这里不知道能做些什么。”
晏和从外面走了进来,神色平静,说道:“陈小姐说了,愿意留在军区做个厨娘,来报答王爷与二姐的救命之恩。”
晏如点头,问道:“那她人呢?临走了也没看见她。”
晏和笑嘻嘻说道:“二姐,咱们快点走吧,摸黑走才比较安全。”
一行人坐在马车上由宋山潜的卫正军护送,一路经过寺庙、商铺、护城河,小心翼翼地来到了潍坊附近。借着月光晏如等人下了马,青石板上露水点点,曲汾和采葛一左一右稳稳地扶住了晏如。潍坊本来是一处停用已久的港湾,原本是青州第一大船港,负责运送药材、食盐、木材等物,但如今已经被更大的港湾所取代,所有废弃不用了。因为许久没有再用过,浅水处停着许多破旧的小木船或是大一点的帆船,上面有渔民废弃的渔网晾晒,陈年的水藻和鱼腥的味道伴随着水浪一阵阵传来,腥气扑鼻。那种经历过繁华后的挫败宁静在这里展现无疑,而就在离这不远的地方,就是晏如他们暂住的木宅,只见原木色的门牌上用蟹青色的涂料用小楷提笔写了“蔷薇一院香”五个字。
进了大门之后就是垂花门,再往里进左右两边就是仆人们的房间,而此刻仆人们都提着灯笼站在门口恭候晏如等人。借着火光,晏如穿过接待客人的大厅,两张红木雕花椅子摆着正前方,中间夹着一张方桌,墙上是一副字,写的是什么,晏如看不清了。
绕过正厅,夹道两侧各有一口小井,而两边的抄手游廊的窗户格外引人注目,一格一格里攀满了花枝,都是从外面伸进来的。花影纷杂,枝叶散发出来一种特有的清香。见晏如稍作停留,有老实本分的女仆解释道:“那都是蔷薇,到了盛夏,蔷薇花就被这些木格子分成一块一块的,也算是这里的奇景了,王爷便能在这里独自待上一天。”
再往里面的院子走去,只见流水声淙淙,只见假山上有水流缓缓流淌下来,浇灌着地上苍劲有力的花枝,大约有五六支成人胳膊粗的蔷薇花枝扭抱在一起,一起奋力向假山靠去,再依托着假山似瀑布一般倾泻下来,已经是深秋,蔷薇的叶子已经凋零,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饶是这样,也不难想象出这一片蔷薇盛开之时的壮丽景象,整个院子里将弥漫着怎样的馥郁花香。
“这是王爷亲手栽培的,这还不是最壮观的,再看那边的假山池里,还有七八只仿真的小花船呢,也都是王爷自己造的,我们这批最早招进来的奴仆,看到这样奇巧的玩意儿,都被王爷的心思构造所折服呢。”
晏如听了默然,晏和对着那侍女说:“难怪王爷这么喜欢来青州,原来是因为有这样一块好地方啊,可比王府好多了。”
那侍女反应过来了晏和的身份,忙行礼道:“给和王妃行礼。”
晏和说道:“先不看这些景了,黑灯瞎火的,肯定没有白天漂亮,我们绕过假山去厢房休息吧。”
“可是……可是……”那女仆还想再解释,晏如已经发现了假山池里的景象,一盏一盏的河灯漂浮在水面上,闪烁的烛光将这个假山池映衬得温暖异常。
“是王爷的吩咐,这里无论有人无人,都要点上河灯,一直到河灯上的蜡烛熄灭。”女仆这才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