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回到家,两个弟弟还没醒呢,她轻手轻脚的烧水做饭,又喂了狗子和阿灰,到了快七点,大壮才从被窝里爬起来。
先是给小壮把尿,然后给他穿衣服,过了年才八岁的大壮,“奶兄”的架势端的足足的。
云舒进屋时,两小只已经收拾妥当,云舒端着盆给小壮洗脸洗手,还给抹了一点虽然用着雪花膏的盒子,但里面却是她从空间里偷渡出来的专门给婴幼儿使用的护肤霜。
大壮自诩是个“纯爷们”,从来不摆弄这些“女人的东西”,云舒也因此能偷偷利用一下该换包装这种方法。
不过今天的风雪实在太大了,大壮洗完脸倔不过云舒,只能乖乖的让她在脸上涂了一层没什么香气的保护层。
这是云舒利用獾油和秋天熬制的野菊花精油制作的diy作品。
因为她不敢保证会不会过敏,所以不敢给小壮用,但对大壮,就不用这么小心翼翼了。
好在大壮不知道自己只是一个试验品,否则一定会离开出走,受不了这委屈!
早饭是云舒煮的二米粥,大米和小米混合在一起,在切上半块南瓜,熬煮到颗颗米粒都开了花,南瓜化成泥的时候,喝上一口,软糯香甜,连小壮都能喝上大半碗。
除了二米粥,云舒还摊了鸡蛋饼,当然,这在北方叫咸食,一盆面糊打上两个鸡蛋,在加入小香葱、切碎的菠菜和剁碎的虾泥。
做好后,金黄色、薄薄的一张咸食,直接吃也行,卷上葱丝、黄瓜丝,也是爽口的很。
大壮如今被云舒教育的,也不在这口吃的上心疼了。
当然,大壮表示只是表面上表现的风轻云淡,据他姐说,这叫“喜怒不形于色”,是成熟的标志。
不过别学红旗公社的杨姨夫,因为那叫面瘫。
“姐,家里的鸡蛋不多了,你和赵大娘说过了吗,请她帮忙淘换几只能下蛋的母鸡?”
如今家里肉食供应足,他姐倒是不逼着他和小壮每天吃一个鸡蛋了,但家里的鸡蛋依旧消耗巨大,虽然他姐总能在外面淘换来,没让家里缺了鸡蛋吃,但大壮总感觉还是自家养鸡下蛋上算。
主要是这鸡归他养,他好歹不用做光吃不干的那个了。
这涉及到一个男人的自尊心问题,所以大壮对此十分关心。
云舒可不知道,不过是为了容易往外拿鸡蛋才决定养鸡这种理由,居然还光乎“一个男人”的自尊心。
“我问过了,但赵大娘说大冬天鸡根本不下蛋,买回来还浪费粮食。说等开了春,她家老母鸡抱窝孵小鸡的时候,给咱们挑几只。”
好吧,热情的赵大娘根本没给云舒反驳的机会,她单方面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云舒只感觉心累!
她真的不喜欢养鸡啊,想到上辈子以前在农村老家时,凌晨三四点就开始打鸣的大公鸡、还有因为掏了一个鸡蛋追着她跑了三条街的老母鸡,还有一早起来遍地的鸡屎……
满满的血泪史有木有!
要不是大壮越来越不好糊弄了,云舒真的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红旗公社的杨姨夫,你见过的,他是红旗公社的社长,他弟弟是公社国营饭点的总经理。他们需要肉,咱们家就不缺肉,拿肉什么换不来。这鸡咱就先不养了,等开了春,你若是想养,咱就去赵大娘换几个小鸡仔!”
大壮想了想,虽然男人的自尊心很重要,但赵大娘说的对,冬天母鸡又不下蛋,买回来还浪费粮食。
最主要的是,他姐早就嫌弃野鸡肉柴,想换换口味了,以他对他他姐吃货属性的了解,若真买了鸡回来,那些鸡大概活不到开春下蛋的时候了。
所以赵大娘说的对。
脑回路根本不在一条线上的姐弟两个就养鸡一事达成了共识。
已经学着用勺子开始吃饭的小壮默默的往嘴里送了一勺粥:我还小,我啥也不知道,嗯,粥真甜。
风雪虽然小了一点,但是还没停,如今外面地上的雪已经能没了云舒的膝盖了,有半米厚。
这样的天气,自然不可能带着小壮,云舒好好嘱咐了小壮和四只护山犬,一句话——愿意怎么玩怎么玩,但不能下坑,不能碰火盆。
这么简单的命令,五小只表示都能听懂,都乖巧的点点头,云舒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们一眼,“惹我生气的后果很严重,你们都知道的。”
五小只把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似的,小壮还乖觉的和云舒保证。
“听话,乖!”
“不乖,打!”
大壮看着这“姐前一套,姐后一套”的臭小子,好笑道:“咱姐可舍不得打你,不过我可以效劳。”
小壮瞬间泪眼汪汪的看着云舒,然后大壮先被他姐揍了。
被弹了一个脑瓜崩的大壮:……
好吧,他忘了,小壮是个告状精,而且向来坑哥不手软。
让阿灰驮着大壮,云舒拎着篮子跟在他们一侧,篮子里是昨天炖的獾子肉,还有两袋奶粉。
这些奶粉都是先前云舒让杨二伯帮忙买的,只不过有空间商场里的奶粉时不时添补些,加上小壮越大越不喜欢喝奶粉了,当初买的三袋奶粉,如今还剩下两袋。
云舒知道,冻伤的人,需要补充高蛋白、高热量的东西,而且王大志冻伤十分严重,估计最近只能吃流食,这两袋奶粉正好给他补身体。
云舒和大壮来时,旺爷家里十分热闹。
老宅一家子、村支书赵永庆和村里两个生产队的队长等一些在村里说的上话的人都在。
如云舒所料,王大志冻伤很严重,全身水肿,大半皮肤出现黑色或紫褐色,旺爷甚至诊断他下肢一部分皮肤出现了坏死。
但因为王大志喝了不少酒,加上云舒去的及时,加上给他灌了一口万年石钟乳水,其实他的情况算不上最糟糕,之前骨头没事。
旺爷对自己的医术绝对自信,虽然需要时间,但他保证王大志不会成为缺胳膊少腿。
当然,因为寒气入骨的原因,阴天下雨雪的时候,疼的不能下炕是免不了的,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但王家老太太显然不这么认可旺爷。
尤其是旺爷对云舒姐弟很好,以己度人的王老太太生怕他不好好给自家老头子治伤,她要带着王大志去医院。
而且昨天云舒说的那番话,在她心里不是没留下影响。
她自然不信她那丧门星儿媳妇给大丫那死丫头托梦的鬼话,但她心里有鬼。
自家老头子心里有疙瘩,又被大丫那死丫头撺掇着和她离了心。
昨天她说了两句让那死丫头过来送年礼的话,王大志一言没发,她还以为他默认了,毕竟这事可是那死丫头当着全村人的面说的。
但王老太太实在想不到王大志居然因为这个就跑到大儿坟前去寻死。
这会儿,王老太太依旧没觉得自己做错了,只觉得大丫和她娘一样,都是丧门星。
但说实话,经过几次交锋,王老太太是打心里怵了大丫,这丫头简直就是生来就是克她的。
所以王老太太就是不想让自家老头子从村里待着,哪怕旺爷给她分析了如今王大志不适合移动,她依旧自顾自的要搬走。
而王铁柱和夏招娣却十分犹豫,甚至不赞同。
倒不是他们多信任旺爷,而是这要去城里的大医院,一是他们没去过,心里本能的胆怯;二就是考虑这得花多少钱。
王老太太本来就对这夫妻两个不满,见他们犹豫,只气的破口大骂,然后她让王春华请了村里的人来。
王老太太到底也要脸,只说自家老头子出去喝多了酒,回来居然在后门口睡着了,也怪不得找遍了全村也没找着。
如今王大志冻成这个样子,她是要去医院的。
好吧,这老太太大概被王大志被宠坏了,所以才能一把年纪,依旧由着性子,想干什么干什么,想说什么说什么。
她这样子,其实就差明着说她不信旺爷一个“乡下土郎中”的医术了。
而这话,别说村里人听着皱眉,就连觉得没脸见人的王大志也实在装不了昏迷不醒了。
可怜他嗓子都被冻伤了,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只能气的指着王老太太浑身直颤。
旺爷不咸不淡的道:“王老哥,你可别抖了,你这全身上下的涂抹的药可是我掏了老底配的,其中一株人参,还是当初小壮生病时,大丫去北山从狼嘴里夺来的。”
云舒和大壮来时,就听见王大志指着王老太太,从嗓子眼里蹦出两个字,“出去!”然后就疼晕过去了。
王老太太又气又着急,却也不敢作妖了,她知道,没了王大志,她是真的活不下去的,不是因为什么情深,而是她比王大志更清楚二儿子二儿媳妇的品性。
而这时,云舒带着大壮进了屋,给屋子里的长辈行了礼,看着一脸紧张生怕她说什么的老宅一家子,她当下手里的篮子,和旺爷道:“您若是有什么事,就让海川去家里叫我。”
旺爷看了一眼云舒,挥挥手,“是不是小壮一个人在家,赶紧回去!”
“有白云四个看着,没事的!”
云舒家的四只护山犬那是全村都知道,毕竟没有谁家的狗不用主人跟着就能时不时捉野鸡野兔子回来。
连孙猎老爷子对此都十分好奇,还和云舒探讨过如何训犬的问题。
旁边的赵永庆听了云舒这话,吓了一跳,“你们这俩糟心孩子,咋这么心大呢!赶紧回去,你爷这有我们呢。”
云舒和大壮可谓是被旺爷和赵永庆给推出来的。
而等云舒他们出了门,连带着把海川也带走,旺爷看了眼昏过去的王大志,也没有避讳屋子里其他人,直接就对王老太太道:“老嫂子,俗话说的好,亲兄弟明算账,既然我王老哥要留在我家治伤,那这诊费和药钱咱就算算,大家伙也都在这,免得以后说我糊涂您。”
而外头,走在风雪里的云舒对着大壮和海川笑道:“今个中午吃鹿肉的刷锅子怎么样?”
王老太太还是太天真了,游戏既然开始了,什么时候说停,就由不得她说了算了。